中午到餐廳吃飯的時候,在酒店門口退到久違的人。
「好久不見。」徐薇走過來,怔怔地望住李明露,很底有掩不住的激動。然後她移下眼光,注意到李明露身邊的小慈。
會遇到徐薇早在意料中,撥了撥頭髮,低下頭輕者對小慈說:「叫阿姨。」
「阿姨。」小慈仰起小臉,聽話地叫喚。
「小慈乖。」徐薇對孩子微笑。她已經從許振昌口中得小慈的存在。
「你……這幾年好嗎?」站起來後,徐薇問小女孩的母親。十年來,這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當初告訴她有關賭注的事,是否是一個錯誤…因為不知道李明露的行蹤,十年來他越來越不確定,也越來越自責。
「吃飯的時間,」李明露抬起頭看了下表,臉上並無太激動的表情。「到餐廳再說吧!」
她帶著小慈先走,徐薇沉默地跟上去。
在餐廳坐下,替小慈點了餐,然後問徐薇:「吃什麼?」
「我吃過了。」
傳者來過又走,等餐的時候,徐薇忍不住問:「你還沒告訴我,這幾年——」
「現在你不是看見,我過得好極了。」直視著徐薇,她笑著說。
徐薇愣住,歎口氣,目光轉向小慈,輕聲問:「這孩子是你在加拿大——」
「小慈是我的孩子,我想許振昌已經告訴你了。」
「你在加拿大……結婚了?」徐薇問,聲音裡有濃濃的疑問。
「女人不一定要透過婚姻才能擁有孩子。」她平靜地回答。
「我不明白,你是說小慈她——」
「孩子在這兒,別以為她聽不懂大人的話。」李明露輕聲打斷徐薇的話。
徐薇沒法再追問下去,雖然心底有無限好奇。
「這些年來……我一直對當時衝動的行為感到內疚。」
李明露正低頭吃飯,聽到徐薇說話,她抬起頭。
「當時我太年輕,自以為那樣做是對的,卻沒有考慮到你的心請……」
「你還記得?」
李明露驚訝地笑出來,顯然不當一回事,她的反應讓徐薇疑惑。
不知道該再接什麼話,徐薇沉默下來。
一頓飯吃得很沉悶,小慈是個不說話的孩子,除了微笑點頭,這孩子沒有太多自己的情緒。
「有一句話,一直沒機會說……」吃完飯,李明露要協帶小慈回房間休息的時候,在樓梯口,徐薇遲疑地說。
李明露停下上樓的腳步,回過頭。
「我……我要為表哥對你做過的事道歉。」考慮了許久,雖然她似乎已經不介意了,她還是由衷地說出口,
一陣沉默,也許只有一秒。兩秒……時間卻好似凝結了。
「過去的事我已經忘了。」李明露終於說。
面無表情地說毫完話,她帶著小慈上樓。
「真的——真的忘記了嗎?」
望著母女倆的背影,徐薇喃喃自語。
真的忘記了嗎?
這句話,多年來李明露不許自己再問自己。
但是回國這兩天,意外地與故人相見,她被迫要去想起。
回到房間後,小慈乖乖地上床午睡,跟往常一樣,聽話得不像個孩子。
小慈是她在孤兒院領養的華裔小孩。父母是來自台灣的新移民,在一場車禍中雙亡,留下孤獨、舉目無親的小慈。
當時才四歲的小慈完全不懂英文,在孤兒院裡封閉且自閉,沒有小朋友肯理她,她也不現人,封閉在自己的世界。
小慈的身世跟她太像,個性也微妙的相似,只是她以冷漠保護自己,小慈則選擇偽裝自己的感情,不哭、不惹麻煩。超乎異常的安靜,當一個聽話得不像孩子的孩子。
推開門窗,天上忽然烏雲密佈,窗外又開始下起大雷雨。
剛關了窗,電話忽然響起來——
疑惑是打錯電話的,心不在焉地拿起話筒,心思放在床上翻個身的小慈身上。
「喂」
「想不到還能聽到你的聲音。」
話筒對方傳來低沉的男聲。
腦海空白了三秒,然後想起一個沉睡在心底,再也不願再回憶、想起的名字——
遲浩!
好像……好像是好遠以前的記憶了……
有一段時間她真的已經忘了這個聲音……
是真的以為自己忘記了。
「對不起,你找錯電話了!」
「匡」一聲掛了電話,因為太用力,吵醒了小慈。
「媽咪?」小慈睜開眼,在床上坐起來。
「沒事,快睡……只是有打錯電話。」蹲在床邊,她安慰女兒。
小慈點點頭,很快地再入睡。
望著小慈安寧的小臉,她慢慢地頹靡下來,埋著頭伏在女兒床邊。
不得安寧嗎?只要一回台灣就不得安寧嗎?
十年過去了,十年…還不夠久嗎?
「鈴」
電話又臭名其妙地打進來,響了一聲,小慈已經睜開眼睛,而她則倏地拿起電話——
「喂?」
對方沉默半晌,忽然發出一下低沉的乾笑聲。「不錯嘛!經過十年是不一樣了,至少不會再逃避,電話響了一聲就接起來!」
李明露的眼睛和女兒對望,小慈正睜大眼睛,盯著拿著話筒沉默的自己。
「很抱歉,剛才我已經說過你找錯電話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這麼說,清晰且冷靜。
話筒另一邊傳來一聲哼笑。「打錯電話?」語調充滿調侃。「對了,十年也該忘得差不多了!既然忘了,那我就上樓見你!」
另一頭傳來嘟嘟聲……
她拿著斷話的話筒發呆,腦子裡「嗡」地一聲!
上樓?他就在樓下?
「媽咪?」小慈坐起床,輕聲喚發呆的媽媽。
「小慈……乖,你在房裡等我,媽咪出去一下。」一瞬間她不得不做出決定。
小慈望著媽媽半晌,然後跟以往一樣乖巧地點點頭。
親了女兒一下,她轉身離開房間。
才一走出房門,還沒走到電梯門,就看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身影沿著樓梯跑上來——
呆在原地看他走近一…忽然懷疑這十年的時間他又長高了。
「想起來了?讓你恨到必須要忽然消失,才算避開的男人!」
遲浩一步步走近,一手插在黑色的西裝褲袋裡,高挺的身量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勾起扣此角從十年前輕浮的印象,轉化成濃濃的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