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沒想過會再見到你。」她冷靜地說,沉定地盯住他。
他沒變,深刻的五官依舊俊美,只有眼神改變了,變得更深沉犀利。
遲浩瞇起眼,站在他身前,含諷的目光從頭到腳掃視了她一遍。「我也沒想過,你變了這麼多!」
「從前是一朵含苞的小玫瑰,現在就是綻開的香花了!」撇起踴,他接下說。
「謝謝。」她有禮地回答,眸光閃動瞬間,伸手撩了擦長髮。
他注意到什麼,伸出手。「頭髮也變長了!」欲碰觸她的發。
她巧妙地閃身避開,冷淡地道:「請自重,遲先生。」
遲浩挑起眉,哼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停在半空的手尷尬地收回。
「遲太太好嗎?」客套的問候語滑出口,她輕描淡寫地問。
遲浩倏地瞇起眼,僵了半晌,然後乾笑一聲。「原來你對我的事一直很關心!」
定定地望住他,她沒有移開目光。「世界知名『G.M』集團的繼承人舉行世紀婚禮,除非不看報,在加拿大一樣接收得到新聞。」
是從那時候開始,徹底覺悟,知道曾經給出全部自己的那段戀情,不只是一場賭注,更是一場可笑的騙局!
是的,她終於真正明白,那段感情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他甚至不曾試著找過她……他結了婚,輕易地忘記生命中曾經有過一個為了他出走的女人。
如果說真的有意外,就是今天的遲太太並非當年的珍妮。
看著他,她從容地問:「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一個有了妻子的男人,為了什麼來找另一個女人?」
「純粹來看朋友——」
「我跟你從來不是朋友吧?」她笑出來,眼底卻沒有笑意。「你說我是你的玫瑰,我們的關係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
遲浩的神情顯得有點狼狽,回視她冷靜的眼眸,他忽然瞇起眼,像是在研究。「還是很恨我吧?否則不會對以前的事記得這麼清楚。」
「恨你?」她仰起臉、搖頭,有失笑的衝動。「都已經過去的事,沒有什麼好恨的……」
「我有了家庭,而且,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女孩了。」低下頭,她盯著他,仍然笑著說。
「是啊,我倒忘了,你也結了婚!」他撤起嘴,譏刻地反問。
因為徐薇所以他知道李明露住在這裡,也知道她已經有一個六歲大的女兒。徐薇同時告訴他小女孩也姓李,可能是未婚生下的孩子。
她回他一個完美的笑容。「女人不一定要透過婚姻才能擁有孩子,不過……我感謝小慈的父親,而且愛他!」
遲浩像是被打了一拳,插在西裝褲裡的拳頭掐緊。他冷笑一聲。「想不到你還真是脫胎換骨,不再倚靠男人的愛情,變得這麼獨立!」冷著聲譏刺。
「托你的福。」她微笑回答。
「好……很好。」他點頭,冷笑,一步步往後退進電梯。「就算我打擾了!」
電梯門闔上,過了許久她還呆呆站在門口附近。
不知道是什麼濕濕的東西,順著臉頰滑下去,沾濕了衣襟。
「媽咪。」
小慈走過來輕聲叫她,軟軟的小手包住李明露的手掌。
她回過神,抹去淚,沒事一般地低下頭,對著小慈愉悅地說:「怎麼跑出來了?外面冷氣比較涼,快進去。」
彷彿沒發生過事一樣拉著小慈走進房間。
六歲的小慈回頭看了電梯的方向一眼,然後望著媽媽,粉嫩的眉心慢慢疊起來……
第八章
許振昌為了要盡地主之誼,開車載著李明露和小慈到街上閒逛,剛回到酒店,就在樓下碰到徐薇。
「總裁到台灣,正在樓上開記者會,宣佈在台灣的投資計劃。」徐薇道。
徐薇畢業就在「G.M」集團的台灣分公司工作,她口中的總裁就是遲浩。
「你們住在同一家酒店。」望著李明露,徐薇地帶過補充。
「他來台灣?你怎麼沒告訴我?」 許振昌卻聽得很清楚,他皺起眉頭問徐薇。
「本來,我沒打算把你到台灣的事告訴表哥。」徐薇心虛地說。
「你告訴他明露回台灣的事?」許振昌的不高興溢於言表。「徐薇,你答應過我什麼——」
「無所謂。」李明露習慣性地撩開長髮,平靜地說:「我已經見過他了。」
許振昌回過頭望著她,眼底有一絲困惑。
她對許振昌笑了笑,雲淡風輕地。「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你以為我還在乎什麼?」
徐薇皺起眉頭。「明露,表哥他——」
「我們都是有家庭原人,也已經是大人,見了面也只是聊聊陳年舊事。」李明露笑著說。
她沒注意到,小慈一直抬著頭望著媽媽。
「走吧,小慈,跟許叔叔說謝謝,跟徐阿姨說再見。」她低下頭吩咐小女兒。
「謝謝許叔叔,徐阿姨再見。」小慈乖乖聽話。
李明露帶著小慈上樓。
「為什麼要告訴遲浩?」李明露和小慈上樓後,許振昌質問徐薇。
徐薇沉默了半晌。「他有資格知道。」然後這麼回答。
「錯了!」許振昌厲地皺起眉頭。「他是最沒有資格的人!」
徐薇盯著他,歎了口氣。「隨便你怎麼說吧……命運注定會相遇的兩人,就會以各種方式開始他們的緣分。就算不然……事情也總要有一個結束。」
許振昌愣住,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
「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徐薇疑惑地皺起眉頭,然後喃喃自語:「我並沒有把明露住哪一家飯店的事告訴表哥……」
「他有錢有勢,既然知道明露回台灣,要查這種小事簡單得很!」
「可是,我總覺得很奇怪。」
當時她告訴遲浩,李明露回台灣的事,遲浩的反應冷淡,她原以為他已經忘記李明露是誰,怎麼也沒料到遲浩會找上門。
「沒什麼好奇怪的!像他這種人要的只是掠奪,過去得不到的,現在有了機會,就會想盡辦法佔有!」許振昌嗤之以鼻。
「振昌,別自以為正義,以自我的觀點去仲裁一件事是最不可靠的!你跟我都不是天神,有什麼資格揣測或過問別人的事?」徐薇的語氣有濃濃的遺憾。「十年前……我就是犯了這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