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
嚼嚼嚼。「嗯,不錯。」至少沒那麼鹹了。她又讓南烈餵了她好些菜餚。
「好不容易你有機會能吃到東西,我應該讓你吃些更美味的食物。」只可惜他這個月的薪俸全奉獻給了衣裳鋪子,捉襟見肘呀。
「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其他的我也不要。」
南烈淺淺一笑,向來偏屬溫和的善顏更加平易近人,幾乎到了慈光萬丈的博愛境界。
這樣的神情,讓她看得有些癡了。
無聲沉默的流轉,南烈放下了碗筷,但他自己沒發現;小劍魂傾近了他,但她自己沒察覺,膠著的視線只容彼此存在。
第一次,他感覺到她的呼吸,感覺到她的吐納氣息因他的介入而顯得凌亂。她有絲茫然,也有些惶恐,只能無助地見到瞳仁間的南烈越來越大……
啊,再這樣靠近,他的唇,就要碰著了她的……
就要——
「唔!」
四唇貼合的瞬間,南烈竟穿透她而去,兩人瞠大了眸,眼與眼幾乎沒有空隙,而南烈正以極度怪異的角度交融在她容顏間。
「該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南烈低吼一聲。
兩個時辰的法術,咻一下就過去了——
然後一切恢復原狀。
第八章
「阿烈,你為什麼要碰我的嘴?」
「我沒碰到。」
「有,有貼到。」
「沒有。」
「有啦,你先貼到我的嘴,然後法術才消失的。你的唇好軟呢,大概是你渾身上下最柔軟的地方了,我先前用手去碰它時就覺得它摸起來好舒服,沒料到貼在唇上才感到細緻哩。」這是不是代表著品嚐遠比指尖的觸覺來得靈敏?
南烈頗不爽地撇撇唇,他的不爽來自於——他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什麼柔不柔軟?!他當然知道她的唇必是綿綿柔柔,含入口中的滋味必是蝕骨銷魂,但他不滿於蜻蜓點水般的觸碰,那壓根不足以填補他排山倒海的慾望!
所以南烈的不爽已經延續了兩天,直至今日一人一劍繼續踏上尋找山中吸血妖魔的旅途。
「不然下回讓伏翼再施一次法,然後這一回咱們不沐浴不吃飯,就來玩吃嘴巴這個遊戲,好不?」她自以為提出過人的建議,粉顏湊近他。
「好。」南烈還很無恥地同意了。
「所以不要再氣嘟嘟了噢。」她作勢拍拍他的腦袋。她不知道南烈的不開心是為何故,但隱約知道和吃嘴巴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兩人進到深山林間已經好些時辰,整個山頭的景致不是石就是樹,在她眼中看來全是一個樣。
「阿烈,這山裡有好多個山洞,咱們要走哪一個?」
方纔她與南烈便途經四、五個洞穴,但南烈沒有半絲遲疑,過洞而不入,好似早已篤定那四、五個洞穴中絕對沒有他們所要尋找的妖魔,眼見他們來到第六個洞穴,南烈只是瞄向黑邃深幽的洞口一眼,又繼續向山上峭巖爬去,她伏在他背上再度詢問。
「阿烈,咱們為什麼不直接進洞穴裡去探咧?」
「你知道洞穴通往哪裡?裡頭有多深?岔路有幾條?裡頭有沒有熊狼虎豹?」南烈攀過峭巖,再前行,又是一處密林景色,雖有數條被人踏出的小徑,但南烈好似深知方向,在岔路口亦不曾流露遲疑及考慮。
「不知道呀。」她理所當然地晃著腦袋。
「那還進洞穴去探什麼?探死呀?」
「可是你光是在這山裡走呀走,每個洞穴都只在洞口張望一會兒,你又怎麼知道洞穴通往哪裡?裡頭有多深?岔路有幾條?裡頭有沒有咱們要找的吸血妖魔咧?」
「我就是知道。」南烈輕笑,「味兒太淡了。」
「什麼味兒?」
南烈撥開一人高的草叢,「吸血妖魔該有的味兒。」沙沙聲響,驚動不少野兔奔竄,而他暫且停下腳步。
「你怎麼知道吸血妖魔該有什麼味兒?」
「吸血妖魔有的自然是血腥味。」蠢。
跨騎在他肩上的小劍魂陡然噤聲,隨即抽出百里劍。「阿烈小心!有人!」
這小劍魂嗅不出血味,感覺倒也挺靈敏的。
「不是人,是魔。」南烈嘀咕,淺淺的笑音被湮沒在劍嘯聲中。
離兩人數步之遠的草叢發出腳步踐踏而過的跫音,葉梢相互摩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喊「殺」一般。
兩人嚴陣以待了好些時刻,那方草叢的晃動仍未歇止,小劍魂疑惑地望了望南烈,卻只見南烈仍帶九分笑意,一分慵懶。
「打擾你用膳真不好意思,不過你的待客之道也差勁得可以。」南烈朝著草叢方向開口。
草叢的晃動停了下來。
「我可不記得我邀請過你來作客。」似男似女的嗓音自草叢裡傳來。
「不速之客亦為客。」
翠茵叢間緩緩有道身影打直,長髮流洩至腰間,甚至隱沒在荒草之中,背對著南烈的人影以極緩之速轉過身,鑲嵌在粉玉容顏上的烏瞳熠熠生輝,其中隱約能見血色,直挺的鼻樑下,赤紅的唇瓣上全是未乾涸的血跡,一顆顆淌落。
是個男人,因為他半敞的衣襟露出一副完美無瑕的男性胸膛。
容貌雖美,卻也猙獰,那模樣,非屬於人,卻更勝人數分。
「吃相真難看。」南烈嗤笑,「沒人教過你,用完膳要將嘴邊的腥血給擦拭乾淨嗎?」
那人優雅地拭去唇畔濕紅,但雙唇仍像點了胭脂般赤艷。
吸血妖魔!
「阿烈,快握起我,把他給砍了!」小劍魂驅使百里劍來到南烈眼前,銀亮長劍就杵在南烈及那名漂亮男人之間。
「又是一個斬妖除魔的正義之士?」漂亮男人頓了頓,鄙視地瞇起雙眸,直勾勾凝瞪著南烈,眸光搜尋許久,臉色也越變越駭人。
南烈非但沒有害怕之意,反倒笑得更燦爛,「嘿,我也用過這種不屑的口吻耶。假正義之名,行欺壓之實,這是那些正義之士最常玩的把戲,不過我和那些正義之士不是同一掛的噢。」一遇上同仇敵愾的論調,讓他不由自主地對這漂亮男人用上哥倆好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