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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沒有畫像?」西門炎問。

  「這--說來十分奇怪,非但這位明月郡主從來不自踏出過濯王府一步,自從濯王 爺死後,十八年來,濯王妃也同樣關在府中、足不出戶,濯王府內大小瑣事皆由府裡的 老營家出面打理,因此外面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能夠得悉,這位明月都主生得是美是醜。 」傅思成恭謹地回道。

  「是麼?」西門炎挑起眉。「無妨,知不知道都無所謂,總之下個月十五迎娶明月 郡主,就依著宋帝的話,照辦便是。」他冷淡地道。

  「皇上出這招怪棋不知是為了什麼?爺當真要理會?」傅思成卻問。

  西門炎咧開嘴。「思成,咱們南來的目的是什麼?」他問。

  傅思成笑道:「爺的意思,是要來個順水推舟?」

  西門炎搖頭,沈著的冷眸掠過一抹陰沉的冷光。「宋帝的念頭如何,不必去理會, 他來一招、便擋一招,以靜制動足矣,咱們自有大事待辦。」

  傅思成臉色一整。「正是。」

  他神態恭謹,臉上大有佩服之色。

  外間傳言西門氏有遼族血統,謠言雖然甚囂塵上,卻沒有一人能夠證實。

  但西門氏縱橫於宋、遼之間,連宋帝都要倚靠他們聯絡經濟、打通關節,卻是不爭 的事實。

  只有當年隨著西門氏遷居汴梁的舊家人才知道,西門煚和西門炎的生母為同胞姐妹 ,出身自契丹貴族。

  至於西門氏的先祖,其實也與契丹人有關。追溯上代,西門氏的祖先曾經是契丹八 部領袖之一,為避耶律阿保機滅八部之禍而南遷,直到西門炎的父輩才又重回契丹,娶 了契丹蕭姓貴族為妻。

  而傅家由來便是西門先祖在契丹稱王時的家臣,故西門氏與大遼淵源之深,是傅思 成傾記在心的事兒,連宋帝也未能得知。

  「只是不知這明月郡主相貌如何,若是個妖怪夜叉,豈不是委屈爺了?」少頃,傅 思成說笑。

  西門炎撇開嘴,無情地道:「娶這個女人不過是權宜之策,相貌美醜又如何?

  她能待得多久,都還是未定數。」

  「只怕這明月郡主同其它女人一般,當真愛上了爺,人道:癡情女子最難纏!

  屆時可別是個甩不脫的麻煩了!」傅思成笑道。

  西門炎瞥了傅思成一眼。「有什麼難的?我不是煚,不是天生癡情種。」口氣雖然 平淡,卻夾了一絲冷意。

  傅思成自然明白西門炎話中的意思。

  西門氏兩個主子性格迥異,西門煚待女人溫存多情,天生是個風流種;西門炎卻陰 驚冷酷,為達自的,就算對女人也絕不留情!

  「那麼,爺打算讓未來的西門夫人住在哪一間房?」傅思成問。

  西門府廂房,向來以「梅蘭竹菊」制名,頭號「梅」字房自然是王子的居所,以下 「蘭竹菊」三房,則按來客地位身份,安排住處。

  西門炎斂下眼,目光轉回書案上。「蘭亭左側的小閣收拾一遍,讓她住進那裡。」 他淡道。

  傅思成愣了一下。「爺是說--大屋後的小閣?」他微感意外。

  原以為炎少爺至少會命他收拾東廂菊字房,讓明月郡主居住,沒料到竟然會是蘭亭 左側的小合───那小閣內總共只有一廳、一房、一院,之前是小姨娘的住所,炎少爺 如此安排,明顯有輕蔑、冷落的意味。

  西門炎沒再答話,只隨意點頭,專心研究起案上的卷宗。

  傅思成極瞭解西門炎的脾氣,知道話就到此,炎少爺的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

  他不再多問,當即轉身退下,離開書齋。

  看來這個未過門的少夫人,在炎少爺心中確實僅止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殼子,炎少爺 若居心要冷落一個人,那是再絕情也不過!

  只怕等那明月郡主歡天喜地嫁過來,才會發現西門夫人這個頭銜並不好受,一切終 歸只是夢幻泡影、一場空。

  ★★★

  明月嫁到西門府那日,是個少見的大雨天。

  時序已經入秋了,她身上的嫁衣雖不單薄,可因為兩勢實在太大,方才在外頭淋了 些雨的緣故,現下她雖然安坐在新房中,身上卻冷得直發顫。

  該是初更了吧?她僵直著身子已經在房中坐了半日,卻仍然沒等到她的「官人」進 來。

  明月實在冷得受不住了,她輕輕掀起兜在自個頭上的紅綢,環自四顧,房前桌上擺 了幾碟點心,點了兩根紅燭,小小一間雅房,映得一室光明。

  回自一望,她見到床上有件紅色被褥,便拿起來被在自個身上,希望能抵禦寒意。

  可好似有些一事兒不太對勁。

  明月從喜床上站起來,被著被褥在小室裡繞了一圈,終於發現不對之處。

  她嫁到西門府,雖然不曾奢望周有什麼富貴,但畢竟是嫁進汴梁城裡最有權勢的西 門府,何以新房竟然這麼窄小簡素?

  從扇窗內望出去,明月直直地盯著窗外一池碧潭,清冷地映著天上一輪皎潔皓月, 心下隱隱有一絲怔仲……正當她發呆的時候,房門突然「呀」地」聲被推開,明月一驚 ,匆忙要覆回蓋頭已經來不及───「呀!」

  來人顯然反而被眼前這個身披嫁娘紅衫的女子嚇著───若不是兩根安在桌上的紅 燭照得通室明亮,此刻海棠當真要被這半邊臉色黑紫的「怪物」嚇了一跳!

  「我的老天爺妳、妳就是明月郡主?」

  海棠西門府的大丫頭瞪大了眼,大剌剌地盯著明月左瞼上的紫色胎痕,眼中透出毫 不掩藏的厭惡和鄙視!

  「我,我是,妳是……」明月不知所措地應著。

  昨晚濯王妃還細細囑咐出嫁時一切規矩,明月當然知道不該自行掀起蓋頭,可她實 在冷得緊了,這才會做出不合禮儀的事來。

  「我的老天爺……」海棠又誇張地歎了一歎,臉上的驚訝稍稍和緩,卻取代以譏誚 的冷笑。「怎麼妳居然--居然是長得這個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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