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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  ☆  ☆

  「情,不要走好嗎?」第N次弘子夫人舊話重提,希望能阻止這個女兒的固執想法。「沒有人敢再欺負你了,真的!難和那小子如果敢再動你一下,我就罰他跪個三天三夜,好不好?」

  用力握著情的手,弘子夫人凝視著她蒼白、仍未恢復健康紅潤的臉蛋,心痛又憐惜。

  「不,夫人,這不幹任何人的事,而是我本來就一直想靠自己的力量生活。會想去台灣,是順便想找我爸爸,他現在應該還住在那裡吧!」

  「但是……」弘子夫人說不下去了。

  她有什麼立場可以留下情?太難了,連最重要的關係人都沒有跳出來說話,她這個旁人又有多少立場?

  「那麼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弘子夫人歎息的搖頭道:「一定要跟我保持聯絡,不管你人在哪裡,一定都要記得,在日本這裡有人是以真心在牽掛著你。」

  所謂的「有人」也包括他嗎?情含著笑看著弘子夫人,心卻發痛地想著。

  點點滴滴幾年算下來,依照佛門的說法,她和西村難和之間,是情還是緣呢?若是情,那就是苦的;若是緣,會不會就是孽緣呢?她不知道。

  ☆  ☆  ☆

  情要離開西村家的前一個晚上,夜是黑的,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安靜得像是世界的末日。

  世界的末日嗎?

  自嘲的譏笑兩下,西村難和調侃自己的「多愁善感」,又將一支抽不到一半的煙捻熄在滿載的煙灰缸內,裡頭已經有許多煙屁股以及一層厚厚的白灰。

  今夜睡得著嗎?他深深地懷疑著。明天情就要離開了,而他卻沒有任何資格、任何顏面去留她下來。一個傷害她最深、最痛的傢伙,恐怕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吧!

  他始終帶給她的都是傷害,不像石黑賢一。

  他忽然有點羨慕起石黑賢—……

  去他的!這麼想真是無恥卑鄙!

  對方人都死了,他居然還拿他做比較!西村難和,你是怎麼了你?!他又燃起一支煙,狠狠地抽起來,盡情地吞吐白茫茫的煙霧。腳步聲細細微微的在外頭的走廊響起,清楚地傳入這間和式的休息室,帶著幾分謹慎、小心,然後紙門被大剌剌的拉開。

  「你……」香煙從指間掉了下去,西村難和瞪著來人,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你來做什麼?」

  情沒有回答,只是合上門,娉婷的身子站得又挺又直,小手開始從容大方的脫起自己的衣服。

  前開式的浴袍穿脫只消一個動作,西村難和才眨個眼,一具纖細的胴體便裸裎在他的面前。

  「我不該渴望你……」她以那特殊的、磁性的低音,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脫似的告白,「但是,我的身子要你……只要你,現在。」西村難和感覺雙眼一熱,感覺雙唇一顫,就連伸直出去的強壯手臂也都抖得不像樣。

  他是想伸手去擁抱一個美夢,但是誰能給他保證,這個夢會不會如泡沫般的幻滅?

  反倒是情主動地走過來,主動地偎進他的懷。

  「啊!」好一段時間不會接觸他,情覺得自己幾乎被那股野蠻的純男性力量沖碎;光滑的絲膚太過狹小地圈著他的慾望,彷彿是不自量車的絹綢硬是要去抱攏一塊冷硬的崗巖……

  這一夜,兩人糾纏的身子始終不曾分離。

  但是,天總是會亮。

  床褥上,他們背對背相互靠著……

  但為什麼距離都已經這麼接近了,還是得分離?

  他們沒有看向彼此,卻非常明白對方必定是眼睛睜得大大地迎接黎明。是的,天亮了。

  情率先起來,拿起前一晚主動脫去的浴袍重新穿上,將一身被他又啃、又吻、又吮的愛痕遮掩住。

  摸摸凌亂的長髮,她突然興起修剪的念頭。

  「情……」她的腳才輕輕踏出去,背後就傳來他的喚聲。

  停了下來,她沒有回頭,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也許她本該等待著他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的……

  「再見。」但是最後,令她……失望了,他只是淡淡地吐出這一句道別。

  「再見!」

  深吸一口氣,情重重地將門關上。

  ☆  ☆  ☆

  從十年前起點開始的往事,清楚的在她的腦海裡上映,完完整整地一遍、一遍,又一遍……

  猝然地,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猛然推開西村難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出「FREEPUB」。

  「情!」情——孟情歌。

  她來到台灣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剪去又長又亮的頭髮,清爽簡單的髮型,將長相秀美的她改造成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樣。她從來不曾有過尋找生父的念頭,而是展開一段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旅行。

  台灣,這塊不知比日本小了多少的上地,風貌是這麼多元化,乾淨,最美的繁華到最簡陋的淳樸……

  只要買一張火車票,她就可以放任自己的心緒順著鐵軌行走,倦了,可以向熱心的台灣人問路,尋找暫棲的落腳處。

  從台北到高雄……再回到台北時,她認識了丁玎當,那個老是綻出開懷大笑,但笑面下也是小心地藏著傷痛的女孩。

  「情,我們來開間PUB好不好?來開一間可以讓人喝悶酒,把一切煩惱都忘得一千二淨,得到真正自由的PUB好不好?」

  這就是「FREEPUB」名字的由來,這是兩個女孩有點天真的希望,她們希望所有的人真的能把煩惱忘得一乾二淨,得到真正的自由。把煩惱忘得一千二淨,得到真正的自由……

  呵呵!孟情歌笑著自己的癡人說夢。怎麼可能……她想到那名遠從日本來的不速之客……呵呵!永遠都不可能忘得一乾二淨啊……

  跑得有些喘了,她停下來欲冷靜自己,深深地吸著氣,再回頭,眼神為之一冷。然後她轉過身,對著從後頭追上來的西村難和「啪」的就是一巴掌!

  「你來做什麼?」她怒聲的詢問,像是積壓了太深、太多、太久的憤怒與哀愁,全數在此刻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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