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大傳統」是沒有經過追求、約會、彼此承諾等過程,或者該說兩人都很有默契,就認定了彼此。對他來說,解頤是他重要的心靈支柱,但是他從不曾對她說過任何甜言蜜語,他實在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嫌他無趣。
所以她該不會是要來談這個吧?還是說她有了其他對像?
解頤長得很可人,個性更是個寶,他那麼忙,現在又不在學校開課,會不會……
「你眉頭幹嘛皺成這樣,一聽到要跟我吃飯就吃不下嗎?」她笑著問。
「沒有……」凌勁允正要否認,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大姐,我來了。」一個高瘦的女孩拍拍解頤,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
「舜傾!」解頤的表現就熱情多了,拉著她直跳著。「你來了?好高興哦!要不要吃……」
楊舜傾舉起手,擋住她辟里啪啦兜頭倒下的話語。「我不餓,上次你已經帶過紅豆餅回家給我們吃了。這個人是誰?」她瞪著站在解頤身後、一副主人姿態的凌勁允,毫不客氣地問。
「啊!我忘了介紹。這是阿勁,凌勁允。阿勁,這是我妹妹,常在電話裡面跟我大小聲的那一個。」解頤高興地拉著妹妹替兩個人介紹。
凌勁允只是酷酷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這個男的跟你什麼關係啊?」楊舜傾站到大姐身前,硬是把兩人隔開,一臉不馴地瞪著凌勁允。
解頤倒是有點尷尬,不知該怎麼解釋。說是男朋友好像又太簡單,說是未來老公又太厚臉皮。
「你可以叫我姐夫。」凌勁允的回答出乎兩個女人意料之外。
兩姐妹同時倒抽了口氣,節奏跟聲音都很一致,不愧是姐妹。
「你想得美!」舜傾挺起胸膛瞪著他,一臉不准大姐被搶走的模樣。
「反正那遲早會成為事實。」凌勁允涼涼地說不把她的反對看在眼裡。
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解頤噗哧一聲笑出來。
「好了啦,你們兩個!我們去吃飯吧!」她一手勾一個,眉飛色舞。
「我不能留下來吃飯,等一下還要去拍一組服裝目錄。」楊舜傾是個兼職的模特兒。「大姐,我帶了幾個媒體朋友,你讓他們吃點東西,他們會寫報導的。」
「記者?你怎麼現在才說?」她轉頭一看,旁邊果然有幾個人拿著相機正拍著,嘴裡已經開始吃起紅豆餅了。
楊舜傾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走了哦!」說完,還狠狠地看了凌勁允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濃。
「舜傾,你要不要帶點東西去吃?」
楊舜傾不耐地停下腳步。「不用,管家婆小姐。好好照顧自己吧!看你愈來愈瘦,不要因為老太婆的神經病規定,而累壞了自己。」說完,就瀟灑地走了。
聽到妹妹又在詆誹奶奶,她只能搖搖頭任她離去。
「我們去吃飯吧!」吃完飯他還要回公司,他的工作永遠沒有做完的一天。
解頤點點頭,交代了一下店裡的員工,就跟著他去吃飯了。
※※※
兩人簡單地吃了份簡餐,解頤看到他眉宇間顯現的疲憊,又想起他乾爹說的那些話。
「公司的事還順利嗎?」她輕聲地問。
「很忙,但好消息是我試的方法已經奏效。」他淡淡地說。
「我以為謹東是個有規模的企業,應該一切都在軌道上啊,為什麼你必須這麼辛苦地帶著業務同仁奮鬥?」她知道他現在在謹東裡面是負責業務這部分。
他吁了口氣。「謹東整個架構都過於老化,用這麼老的模式要和現在的業界競爭,根本是不可能勝利的。所以我才想改變方式,不過該改的是整個公司的體制,不只是業務部門。」
「問題是你現在能掌控的只有業務部門?」她猜測著。
他點點頭。「你老說自己沒有商業頭腦,我看不見得。」他笑笑。
「是嗎?那你要不要聘我當你的顧問?」她的臉上開始有幾分得意之色。
「然後讓你多一份收入?」
「好聰明哦!賞你一塊餅乾。」她拿起桌上的餅乾,扳了一塊餵他。
他皺著眉吃下餅乾,他不太吃甜食的,但是自從認識她之後,吃的還真不少。
「你什麼時候可以掌管謹東?」話題回到他的事業,她知道他有多在乎這個公司,儘管他對自己的父親似乎不以為然。
他凝視著低垂著眼吃餅乾的她,想著她居然不是問「你能不能接管謹東」,而是「什麼時候可以掌管謹東」,他真不知她對他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終究會接管公司,但這麼想的除了他跟乾爹外,很多人都不看好。
「我不知道老頭子心底怎麼打算,但我那些異母兄弟們可都等著吃這塊餅呢!」
「可你是最有能力的,且你媽是正宮娘娘啊,除了你,誰能名正言順接管謹東?」她上次也聽說他在謹東裡表現是一等一的,就連那個對她很感冒的謹叔都那麼的以他為傲。
「若不是這樣,我父親根本不會考慮我,因為照他的喜好,大概會把公司交給譽居。」他撇撇嘴,話語間充滿對父親喜好的不以為然。
「譽居是你小媽生的兒子?你父親很疼他?」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點了點頭。「我媽雖然是元配,但是因為出身小康家庭,所以在家族裡總是抬不起頭。她一直很低調,甚至過著近乎封閉的生活。」
「可是別人要怎樣看不起她是一回事,問題在於她是怎麼看待自己的,難道她也看不起自己的出身?」
他回以一個苦澀的笑容。
解頤不可思議地吁了口氣。「她這樣你不是很可憐嗎?」
一個小孩子在那樣複雜的家庭裡已經夠孤獨,竟然連唯一的母親也不肯為孩子出力?解頤的父母去世的早,但是奶奶給她們相當嚴謹的教養,讓她們知道生命是要慎重去看待的,所以她無法想像他的孤獨感會有深。
「無所謂,久了就習慣了。至少提早讓我瞭解,世界上唯一能信靠的只有自己。」他一臉的漠然,看不出任何悲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