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游,我沒有想不開,那只是意外。」
游利華是朋友,她只好費點力氣解釋。但游利華還是半信半疑的,徐愛潘也莫可奈何。
「怎麼了?」胡英英問。「誰打來的?」
「一個朋友。她以為我割腕自殺。」
「那不好?一舉成名天下知。」胡英英忍不住好笑。「你這個烏龍也真的弄得太離譜,真就有那麼巧!」
不是當事人才有心情說笑話。徐愛潘當然沒那個勁,安步到桌旁坐下喝她的湯。
香菇雞湯燉得出味,光聞就流口水。炊煮女紅這些家務事,胡英英的確比她強。
才喝第二口,門鈴響等不及開門,游利華說的那個混蛋就自己開門進來。
「阿潘!」他有些氣急敗壞。一眼瞥過徐愛潘包著白紗布的手腕,也不理胡英英在場,急沖沖問:「怎麼回事,我聽說──」皺眉頓住,望一眼胡英英,一接到電話,他立刻趕來了。
「我什麼都沒說。我只是說你剛出院,他於情於理該來探視一下吧。」胡英英自己先招供。
「阿潘,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況那麼明顯,擔憂之餘,李雲許還覺得有些煩躁,不住望著她纏著白布的手腕。
「沒什麼。」真要自殺,就會通知他,讓他第一時間知道兼內疚。
「可是你的手──」他忍不住皺起眉。「你該不會──」希望不是。真的麻煩。
徐愛潘居然笑起來。「放心,我還沒癡情到那個地步。我只是拆縫線時,不小心割到手腕。」
李雲許還是存疑,轉向胡英英。
胡英英也笑。「你以為阿潘為你殉情自殺是吧?她根本自不量力,笨手笨腳的,硬要自己拆那縫線。」
嘮叨加埋怨把經過告訴李雲許。
「放心吧,她還沒癡情到會自殺的地步。」最後終結地拍拍他肩膀。
李雲許這才弄清楚怎麼回事,表情鬆懈下來,隨即又顯得有些不快。胡英英說得徐愛潘全沒將他放在心上似。
「要不要喝點湯?英英煮了香菇雞湯,挺好喝的。」徐愛潘用沒受傷的手朝他招擺。
「我不餓,你喝就好。」他走過去。
胡英英說:「那我先走了,我還要到店裡去。」
等胡英英離開,李雲許輕握住徐愛潘受傷的手,問:「痛嗎?怎麼不早點通知我?」
「痛死了。不過,我想沒什麼大礙就沒急著通知你。」
「以後有什麼事第一個告訴我。」一半擔心,一半他也好掌握情況。
「好。」徐愛潘點頭。她連他太太找上門都沒告訴他。「有一件事……嗯,我們這樣,你想還要持續多久?」
李雲許微微變臉色。「我從沒瞞過你我已經結婚的事。」
「我知道。我只是問,你想這樣跟我下去到什麼時候?」
「阿潘,」李雲許表情僵了一下。「我以為你明白我們的關係。」
是明白。她又沒有要逼他離婚。但他以為如此。
「我們結束好不好?」好聚好散,這樣比較好。
「為什麼?阿潘,你不要鬧脾氣,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李雲許摟她。
她怎麼會知道?哪有什麼事都這麼理所當然?
但這種事多解釋多費事,還是保持沉默好了。主意她自己拿定。
李雲許貼近吻她,手探進她衣服裡。她伸手去擋,說:「我受傷了。手會痛。」
「我會很小心,不弄痛你。」欲情從他胯下升起,他需要。
她沒再拒絕,如之前無數次的溫順。敞開讓他嘗她。而她,也同嘗那慾望的滋味。
第四簿 別再憧憬 4
她來找我,寫信給我。她說她將我放在心底很多年。她說她叫徐愛潘。我對這個名字實在沒印象。
我不是無心的人,有感受會激動,多少為她字裡行間的純情執著所觸動。可是,也僅止於那樣,我到底不可能憑著幾張紙就與一個根本陌生的女子談起戀愛。
老實說,即使她一再提及,我也記不清趕搭火車那幾年究竟遇過些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人來人往,這個月台那個月台的,誰會記得那麼多的事?那種老式火車,速度慢得可以,我心裡其實討厭得很,但又不得已。經濟情況一許可,我就毫不遲疑分期付款買了輛汽車代步。感覺自由多了。
她說她與我在火車上相遇交談過。或許吧。人家主動跟我攀談,基於禮貌,我不會拒絕。那種情況我已經相當習慣──或者說,習慣那種一廂情願式的騷擾。
打從高中開始便這樣了。
我的長相輪廓有高加索人種的影子,鼻高眉濃臉形深刻看起來像混血兒,不幸又長得比一般男性平均身高高上個半截,站在人群中,不大被疏忽。儘管我一直相當低調,人家主動要找上,我也沒辦法。
那種匿名情書,不識對方的電話,不請自來的邀約,真的,多得煩透人。我是長得高一點,好看一點,有時我也很享受利用它們為我帶來的方便及好處,比如到 一些機構辦事,負責的小姐總會盡快並且親切地為我服務,偶爾有些額外的要求,即使覺得為難,對方泰半也會讓我方便行事。但總的來說,煩人的時候居多。
想想,一堆人杵在那裡,根本連你的喜好,你的性格都不清楚,自編自導自行演繹,把你套進她們自以為是的框子裡,然後不斷跟你說她對你多有感覺,她也相信你應該能感受到,瞭解那淒美苦澀。
神經病!
真的。我已經夠客氣了。管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愛」得再「轟轟烈烈」,我完全不關痛癢,對我全然沒有意義。她們在跟自己製造出來的,意象」談戀愛,卻賴上我該為那「愛情」負一份責任。
這個徐愛潘,可惜的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她的文筆好太多了,某些地方,我承認,多少觸動我的感覺。所以我覺得可惜,這個女孩怎麼也是關在自己殼子裡的那種神經病,退縮不大方。
我的原則是──看上一個人,就盡其可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然,對方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便不必談瞭解,這種愛情怎麼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