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梨抬眼望著他,也想起那個早晨。其實她也曾有過這個念頭,如果那時誓言抗爭,結果是否會和現在不同?但過去的事已是過去,一切也都演變成今天的局面,再想又有什麼用?
「愛芙琳,對不起。」伊凡斯看著她的哀傷,她心裡又何嘗好過?
那個分離的早晨啊……
第三章
「咦?他們要接我回去?」
十五歲的愛芙琳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為什麼?為什麼?」
「是隆納德提出的。」
二十二歲的伊凡斯也是一臉的沉重。「我和他討論過了,但是他堅持。」
「他堅持?」
愛芙琳下意識的重複,隨即緊張的拉住伊凡斯的衣袖。「這代表我一定得回去嗎?」
年幼時期的記憶浮現心頭,那不友善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批評再次迴繞在她身旁,讓她不由自主的冷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回去!」
愛芙琳不斷的搖頭,眼眶浮起了霧氣,抬起祈求的小臉,看著身旁的伊凡斯。「伊凡斯,別讓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我沒辦法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
見她心亂,伊凡斯安撫的輕拍她。「愛芙琳,你別擔心,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
「沒那麼糟?」愛芙琳遲疑的看著他。「我可以不用回去了?」
「不。」
伊凡斯很無奈的打破她的美夢。「你仍是必須跟著隆納德回去。」
「伊凡斯?」
愛芙琳的眼淚直接掉了下來。「我不想,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嗎?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要接我回去?」
她不懂,這五年來,布克洛家不是從未關心過她嗎?唯一的交集,不過就是一個月的二次探望,其餘的就沒了。對他們而言,這也是最好的方式吧!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
「別哭。」
伊凡斯哄著她。「聽我說,回布克洛家沒有那麼糟的,你別急,聽我說。」
「真的要回去?」
她止不住哭泣,淚眼迷濛的看著他。
伊凡斯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其實他又何嘗願意讓愛芙琳回布克洛家,但說穿了,愛芙琳本來就是布克洛家的人,現在他們提出要接她回去的要求,他這個與她無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又能用什麼立場留下她?
「你別擔心,我和隆納德談過,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現在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也會常常去陪你的,一有不開心的事,就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好嗎?」
「伊凡斯!」
愛芙琳無助的擁住他,窩在他懷裡哭泣。「我不想回去那裡,我不要離開你,這樣也不行嗎?」
拭去她的眼淚,其實他心裡也是百般不捨,但是他真的欠缺個適當的理由留下她,她還太小。
「別哭了,這只是暫時的。」他拍拍她的臉頰,捏捏她,逗她不哭。「等你一長大,我們就結婚,到時候你就可以永遠待在我身邊了。」
「真的嗎?」
愛芙琳吸了吸鼻子,看著他。
「真的,我不騙人的。」伊凡斯驕傲的挺起胸膛。「以我阿爾斯特之名起誓。別哭了,要不隆納德以為我欺負了你,更不同意你來我這兒了。」
「我……」愛芙琳看著他,仍是相當排斥回布克洛家這個決定。
「別這個樣子。」
看著她那哀傷的表情,伊凡斯也相當難過,他也不希望她走,但是隆納德這麼要求,自己的父母也跟著出面說服,他無法再將她私藏在自個兒的天地中。而且,看隆納德今日的模樣,也許讓愛芙琳回去,是正確的決定。
「乖,別擔心了。」事已成定局,他也只有極力安撫她。「走吧!隆納德已經在起居室等你了呢。」
愛芙琳看著他,明白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也只有擦乾眼淚,認真的睇望著他。「你真的要常常來陪我哦。」
「我會的,我一有空就去。」伊凡斯露出個微笑,吻了她一記。「走吧!別讓隆納德等太久。」
牽起她的手,伊凡斯帶著她回到屋內,將她交還給她的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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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是如此甜美卻又不堪,伊凡斯怎麼也沒想到,隆納德的命令依舊阻止不了旁人對愛芙琳的傷害,而初繼承家業的他又並非原本預料中那麼有空閒,就在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下,愛芙琳爆發了所有的情緒,放下所有的東西,獨自離家而去,就這麼過了七年。
「你怪不怪我說話不算話,沒能常常去陪你?」記得兩人最後的一次會面,是在爭吵中結束,而爭吵的重點,不外乎就是這一點。
過了七年,不知她還氣不氣?
眼淚又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俞梨連忙伸手將之擦去,不希望她再度在他面前露出這脆弱的一面。她不是愛芙琳!她不再是那個躲在他羽翼之下,沒他保護就只會淚漣漣的女孩子。她是俞梨,娃娃國的成員之一,她獨立自主,堅強又勇敢,沒什麼好哭的!
伊凡斯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捨不得的在她唇上一吻。
「你是還在氣我?」
俞梨別開頭,不願意面對他。
他的再次出現,攻得她措手不及,無法做出反應,但直覺的.她排斥與七年前的人事物再次牽扯上關係,即使……即使對象是他。
看著她的抗拒,伊凡斯無言的抿了抿嘴,告訴自己必須給她時間,自己的出現想必是帶給她極大的震撼,她需要好好的想想……
但是,她的手卻怎麼也無法抽回。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見到她,實在捨不得就這麼走了。萬—……萬一他這麼一走,她又躲了起來,那該怎麼辦?以她現在這個樣子,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忘情的拉起她的手,伊凡斯眼中浮現一抹苦楚,臉上卻又佯裝無事。
「我並不想逼你做任何事,也不想帶給你太大的壓力。所以,你別動想逃的念頭,好嗎?」
俞梨直覺的看向他,不敢相信剛才那番話是由向來自傲的他口中講出的。雖然語氣中仍是帶著一絲命令意味,但他那雙眼卻騙不了人,他是真的很擔心自己會再度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