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獵個狐狸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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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可是……沒道理呀,至少他目前想不出來。

  轉念間,一行人已進人丹紅色的垂花門內,走在前頭的邱總管遲疑地停下腳步,看向主人。

  「邱叔擔心什麼?」刻意壓低的嗓音聽起來倒像是受到風寒般沙啞。

  「雖然有紀掌櫃等人在大廳裡坐鎮,我還是擔心,那些大掌櫃個個都是精明的人物,不容小覷。」

  「邱叔不放心的話,就回大廳。」

  「可是這裡……」邱總管深沉的目光投向禮謙,欲言又止。

  「我信任他。」

  輕似夢囈的呢喃落向禮謙心坎最柔軟的地方,不斷地迴響在靈魂最深處,呼吸登時變得又急又淺,每一聲心跳都如戰鼓擂敲猛擊著胸口,暖意在體內擴散,歡悅恣意充盈,他覺得全身都要融化似的,化做羽翅飛了起來。

  我信任他。

  我信任他。

  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妙的字句嗎?

  是可以讓人忘憂、可以讓人不在乎旁人想法的美妙字句,因為是她說的。

  禮謙比任何一刻都確認對方的身份,雖然不明原委,但他敢說眼前的「華敏璁」絕不是那名有著頑皮笑容、天才早慧的華家之主。

  「那您……」邱總管輕歎一聲,評估地看了一會兒禮謙,朝華佑使了個眼色才接著道:「我一會兒再過來。」

  「我們會在書齋。」

  邱總管離去後,華佑領著眾人穿過兩道院落,進入書齋所在的幽靜花園,一絲曼妙的身影從屋內閃了出來。

  「可把人家給悶死了,小……」曾隨敏瑜到鐵家莊做客的福喜沒料到會見到禮謙,張圓小嘴怔在當場。

  「福喜,還不給胡公子見禮。」即使是嗔怪著丫環,嗓音仍細柔得像是溫存。

  「是。」福喜回過神,眼裡雖難掩狐疑,仍朝禮謙福了一禮。「胡公子好。」

  「你是華小姐的丫環。」

  「胡公子記得人家呀。」福喜一個高興,小嘴傻笑地咧開。

  華佑擔心她會露餡,連忙道:「還不去準備茶點招待貴客。」

  接著,他對始終攙扶住主人的丫環吩咐道:「佳音,快扶主子進去,都起風了,小心別讓主子著涼了。」然後轉向禮謙,招呼他進屋。

  書齋的佈置極為雅致,一扇軒窗正對著花園,身為主人的「華敏璁」邀請禮謙在一張扶手椅上坐下,等到福喜端來菜點,即對從人道:「你們都到外頭守著。」

  三人你眼望我眼,雖然覺得不妥,仍是無言地退守門外。

  室內一下子靜得只聞兩人的呼吸聲,禮謙迎向那雙澄澈、溫婉的瞳眸,緩緩啟唇。

  「你不是華敏璁。」

  「那我是誰?」她看著他,表情平靜。

  「華敏瑜。」

  她沉默地垂下綿密的睫羽,好掩飾內心的激動。

  早在兩人對視的第一眼,她便隱隱然有種領悟,就算騙得過全天下人的眼睛,也瞞不過他,何況——她根本不想瞞他。

  從門口的管事那裡得知他來訪的消息,她欣喜若狂,滿心的愁鬱因他的到來而淡去,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救命的浮板,絕望中生出希望來,才會要華佑迎接他入廳。

  當時,她沒有想太多,只想著要見到他,只要見到他便好。

  但此刻,倉皇無助的心因他的存在而獲得安慰,她知道自己不但信任他,甚至渴望倚賴他。

  沒等到她的回答,禮謙再度開口。

  「為何你要扮成華敏璁?」

  就算她什麼都來不及說,他也察覺到事情很不對勁。

  華敏璁沒道理在源興行一年一度的大掌櫃聚會上缺席,而要華敏瑜假扮成他。儘管兩人外貌神似,施以簡易的易容技巧便能瞞騙眾人於一時,華家姐弟卻不是那種會為了愚弄人而做這種無聊事的人。

  「他人呢?」

  「敏璁他……」她這幾日來偽裝出來的堅強,在他充滿關切的詢問下,搖搖欲墜。

  然而,獨自承擔了許多的壓力,卻不是那麼容易釋放的,全都化成無形的硬塊梗在喉嚨裡,令她吐字艱難。

  敏瑜抬起濡濕的眼睫,勉強自己回答:「失蹤了!」

  「失蹤?」禮謙訝然喊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弄清楚呀。」緋櫻般的柔唇盈滿濃濃的苦澀,當他溫柔的眸光直抵她靈魂深處,難言的悲痛終於化成豆大的珠淚迸出眼眶。

  禮謙再也壓抑不住對她的疼惜,來到她面前,將她拉進懷裡。

  淚水飛珠濺玉似的狂洩而出,敏瑜伏在那具令人信賴的寬厚胸膛上嚶嚶啜泣,盡情發洩累積在心頭的無助和悲痛。三天來發生的種種很快在眼前與現實交映疊印,衝擊著她脆弱的心靈。 

  第五章

  那是個晴朗的午後,陽光燦爛到讓人很難想像會有不幸的意外降臨。

  端坐在書桌前檢閱帳本的敏瑜自然也料想不到稍後會從忠心耿耿的僕人口中,獲知一個青天霹靂般的消息。

  她做著例行公事,逐一審閱從各地鋪子定時送來的帳本,慎重評估著各大帳房提交杭州總行裁決的重大生意決定,等待敏璁自外地巡視回來,姐弟再一塊討論、決策。

  華父在女兒極為年幼時,便看出她有商業上的才能,著手訓練她熟悉帳務與華家各項生意,並在敏瑜十二歲那年,放手讓她看帳。

  原意是想藉著她的長才減輕自己的負擔,並沒有想到會有真正倚賴她的一天,使得原本應該能像尋常閨秀一般優閒地待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繡繡花、撲撲蝶的愛女,在他過世後,被迫扛起超出她的年齡和身份該承擔的責任。

  只能怪他死得太早,唯一的子嗣敏璁並沒有接受過十四歲便要當家做主,管理源興行這種大商號的超人訓練。

  雖然父親也教過他看帳,教過他經營策略,但大部分的時間都著重在體能的訓練。身體不夠強健是無法應付華家龐大的事業,華老爺不希望兒子被家業壓得喘不過氣,以至於早夭,甚至讓華家絕了後嗣。

  這番考量對正當盛年的華老爺而言並沒有錯,他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栽培愛子獨當一面,沒有料到自己會走得那麼倉卒,不但讓屬下措手不及,更留給愛子無力承擔的家業,以至於臨終前只能將心腹都叫到面前,當著兒子的面向愛女提出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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