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他呢!」就算怕,他嘴上也不會承認。「何況我真的是幫風想柔看手相……」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海寧若含深意地看進他靈魂深處,「你想藉著看手相暗示想柔,我是她姐姐是吧?」
「被你看出來了。」他不好意思地承認。
海寧就是這點不好玩,冰雪聰明的她大部分時候都能看出他心裡所想。
「你不用這麼多事……」證實了之後,海寧心裡有著感動,知道他是不忍心見她煩惱才想幫忙。「這件事我會自己跟她說。」
「真的決定跟她說了嗎?」朱長樂眼裡有著瞭解,「還是你根本不想提?」
「我……」
她茫然的神情是那麼惹人心疼,朱長樂輕伸臂膀將她摟進懷裡安慰。
「有時候我覺得你想太多了。我看那風想柔跟你的感情還不錯,對海姨也沒有什麼怨恨,跟她說這件事應該沒有關係才對。何況,我們也不可能再在長白派蹉跎下去,別忘了,我倆的家是在奉天,而不是這裡。我出發來找你時,海世伯和海伯母吩咐我一定要快點帶你回去,再說,遼東王府也有許多事要我忙,我不可能一直陪你在這裡……」
「這些我都懂。」她心煩意亂地將臉埋進他寬厚、舒適的懷抱,「可是……想柔跟我好,是因為她不知道我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對娘的沒有怨恨也是同樣原因。如果她知道爹和娘之間有的不僅是私情,還生了我,她是不是能毫不怨恨呢?我真的不知道。」
「但也不能這麼拖下去……」輕嗅著她發上、身上的馨香,朱長樂心猿意馬了起來,目光染上一層熱情凝仁在她吹彈可破的凝脂玉頰上,還有那誘人犯罪的柔潤櫻唇,嗓音低了下來,頭也低了下來。
「我知道。」海寧沒注意他的表情,仍為心事而煩惱。「我真的好想在離開長白前,以女兒的身份拜祭生身之父,好了了遺憾。而且,古師兄答應我明年中秋入關見儒劍玉侯關民風時要帶我去,如果想柔對我不諒解,我怎麼有臉跟……」
「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朱長樂越聽越不對勁,抵著她耳朵的唇惱火地大喝。
海寧嚇了一跳,猛地抬起臉,嘴巴因驚嚇而微張。
眼見那誘人的櫻唇就在左近,朱長樂顧不得生氣,低下頭先吻再說。
「唔唔……」
驚人的怒氣全在四唇相接時,化為熱情,朱長樂緊摟著懷中與他如此契合的嬌軀,只覺得銷魂無限,恨不得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快點來到。
「你、你……」海寧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推開他,迷濛的眼眸裡閃著一抹不可思議。
「我們再親……」
「等一下!」她趕緊用手摀住他再度俯下來的唇,朱長樂軟熱的舌卻舐著她掌心猛舔,熾熱的眸光看得她渾身酥軟。
「你……這裡是大庭廣眾,怎麼可以這樣!」她羞得滿臉通紅,一雙水眸盈滿委屈。
「好嘛。」他收斂住放肆的情意,嘴上仍忍不住咕噥,「長白派比起荒郊野外還沒有隱私,哪裡都是大庭廣眾,害我好幾天都沒抱到你了。」
「你還說!」她懊惱地踩他一腳。
朱長樂呼痛,叫道:「你想謀殺親夫呀!」
「還沒嫁給你哩!」
言下之意,就是還有反悔的餘地,嚇得朱長樂一臉驚慌,「別這麼說,我會擔心的耶。」
「誰教你亂來!」
「好啦,以後我會乖一點,但你要嫁我喔。」
「你先答應讓我跟著古師兄和想柔去關內。」她睨著他。
「那怎麼行!」他立刻哇哇叫。
「那我……」她故意別開臉不理他。
「我是說,」他趕緊見風轉舵,「除非我也去,不然不給你去。」
「當然要你陪著去。」她一高興,踞起腳尖在他頰上一吻,朱長樂立刻抓住機會朝她嘟起嘴。
「你親我了,就表示現在不算大庭廣眾,那我也可以……」
「朱……嗯……」剩下的抗議被那焚燒著熱情的嘴唇給吞沒,掙扎的嬌軀也在有力的懷抱箝制下化為繞指柔。
夏日午後的風清涼地拂過兩人的衣袍,卻吹不涼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及空氣中一股不知從何處飄過來的花香。
第十章
海寧翻來覆去睡不著,仍然沒有勇氣告訴想柔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
她曾經找過母親商量,海潮的意思是不提也罷,免得多生枝節。
可不說,她就不能名正言順地以女兒的身份拜祭連一面都沒見過的父親。
「難道我們父女就這麼沒有緣分?女兒在您死後,還不能以孝女的身份祭拜?」海寧越想越是悲從中來,怎麼也無法躺回床上,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微微透出,她下床穿衣,走出房間。
阿麗在鄰房睡得正酣吧?
好羨慕她都沒有心事,夜裡上床時,總是能一覺到天亮,不像她一夜無眠。
海寧輕喟出聲,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遊魂似的穿過重重院落。
由於天色尚早,海寧一路上沒遇到人,直到快接近長白派山門,才見到值班的弟子。
「海寧師妹,這麼早啊!」
她胡亂地朝值班的師兄點頭,輕靈的嬌軀飄過門檻,循著記憶快步往風揚的墓地而去。
全力施展輕功,不到半個時辰,海寧便來到父親的墓地,此時太陽方微微的自山頭露面,晨曦的光芒映照出墓碑上的名字,令海寧再壓抑不了從知道自己身世後的那分遺憾和傷悲,跪倒在墳墓前哀哀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再的搖頭,不明白老天爺為何如此安排,吝嗇地不讓他們父女見上一面。
生前不能相識,生身之父入斂時她也沒見到最後一面,教她情何以堪!
「爹……爹……」
最悲慘的是,還不能當著人前大聲哭喊出這個稱謂,只能自己偷偷地上墳哭泣,就怕被人知道。
「爹……」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悲痛充滿她全身,海寧問天天不應,問地地也不回。難道人死後都沒有靈嗎?如果有靈,生身之父為何從未入她夢中,他一點都不想認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