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他就是這麼懶。
而生活中他所能忍受的挑戰他都試過了,也早已感到厭倦。偶爾他也會出去獵殺一番。雖然他已不需要再吸食人血,但獵殺是吸血族的本能,不偶而為之的話,族中的長老會在他父親面前嘮叨,說他越來越像軟弱的人類。
唉,這正是身為吸血族王子的悲哀,想行個善還會被念個半天。泰勒伸出修長蒼白的手掩住一個呵欠。他已經跟從地獄來的兩兄弟在這舒適典雅的起居室坐了超過一個小時。他的表哥魔魅王子,果然不愧是魔界裡最冷酷少言的帥哥,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或者是凝如一尊石像般發呆?
至於魔界裡最難纏的頑童——地獄的二王子善惡,則充份發揮了他好奇寶寶的特性,檢視了琶星堡裡的一草一木——當然還包括研究了他這個主人好一會兒——才把注意力放在他大哥身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連泰勒這個局外人都不免打起寒顫來,彷彿已在善惡無邪的藍眸裡瞧出陰謀與算計。
泰勒是不反對他們兄弟鬩牆啦,不過他實在很難相信善惡會有膽去算計魔魅。畢竟這位地獄的大王子向來高深莫測,連他老爸吸血魔王都對魔魅敬畏三分。
但話說回來,魔界等著看他們兩兄弟大戰一場也有好幾千年了,卻一直沒消沒息,還真令大夥兒望穿秋水呢!
泰勒無聊的又打了個呵欠,才聽見善惡輕快的聲音再度響起。
「大哥,有件事我覺得挺巧合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同感?」
魔魅沒答腔,只送給弟弟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彷彿在責怪他打擾了他的冥想。
善惡沒理會魔魅的沉默,繼續聒噪,「我是說,父親大人派我們來出這趟任務,誰知竟會巧遇泰勒?更巧的是,泰勒的馬差點踩死了我們的目標安琪。大哥,你說這是不是很巧啊?」
一股不安的戰慄開始自脊骨爬上泰勒的頸背,尤其當魔魅妖異的綠芒降臨到他身上時,所有的瞌睡蟲都畏懼的撤離了。泰勒屏住呼吸,惱怒地瞪了嬉笑的善惡一眼。
好個借刀殺人計!
泰勒連連吞嚥著口水,頻頻清著喉嚨。魔魅仍一言不發的盯著他,可怕的岑寂壓得泰勒喘不過氣來。
「聽我解釋……」他驚慌的開了口。
「哦——原來這個巧合是需要解釋的啊!」善惡笑吟吟的說。泰勒從他那雙笑瞇的藍眼裡,彷彿看到兩把小劍在跳躍。
這個小人!
泰勒在心裡呻吟,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分明是想害死他嘛!
「魔魅表哥……」他的聲音充滿求饒的意味,顧不得什麼白種人加吸血族的優越感了。
開玩笑,一看到魔魅的綠眸裡飽含死沉的意味,就令他有種死神在向他招手的錯覺。
他還年輕,還不想死啊!
「真的不干我的事,一切都只是巧合。」他軟弱的聲音令善惡嗤笑出聲。
「哈哈哈……」地獄的二王子捧腹狂笑不已,一點也沒有王子的威嚴樣。泰勒青白的臉色迅速轉漲成豬肝色,憤恨不平的瞪視頑童模樣的善惡。
魔魅則緊攏著濃眉,綠眸裡盈滿困惑的情緒。
這個老二又在發什麼神經了?
「哈哈哈……」善惡拚命控制住在體內肆虐的笑意,抖動著殷紅美麗的柔唇,露出一排晶瑩如玉的貝齒。
好一個地獄金童!就算是男人也會忍不住為他心動。
呸呸呸!泰勒很快甩了甩頭,罵自己怎麼會對這個陰險的小怪物冒出那種念頭來。
「你到底在笑什麼?」魔魅不耐煩的瞇起眼,綠色的眸子閃現著風暴。
「我知道了啦……」被魔魅這麼一瞪,再好笑的事也變得不好笑了。善惡伸了伸舌頭,微笑的解釋:「直到今天,我才真正對大哥佩服得五體投地。你什麼都沒做,只是瞪泰勒罷了,那小子就怕得差點尿濕褲子。小弟實在甘拜下風。」
這是什麼鬼話!
善惡的一番戲譴,氣得泰勒全身直打顫。他就知道地獄裡最刁鑽的傢伙是善惡,瞧這傢伙三言兩語便讓他顏面盡失。可他泰勒.卓古拉也不是好惹的!
他陰沉的冷笑著,神色不善。
「太精采了。人家都說地獄的二王子是個殺人不用刀的傢伙,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剛才你說了一堆廢話,莫非只是想見小弟出醜?還是故意讓我和魔魅表哥兄弟相殘?」
魔魅不悅的眼光轉而停留在善惡身上,但善惡只是笑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眨呀眨的。
「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戲耍我大哥啊!」善惡甜蜜的聲音徐徐響起,藍眼裡堆著的全是對兄長的敬愛。「大哥是除了父親及母親之外,我最崇拜的。是不是呀,大哥?」
魔魅雞皮疙瘩直起,善惡什麼時候這麼尊敬他,他怎麼都不知道?聽他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的,也不怕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哼!口蜜腹劍。」泰勒諷刺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泰勒?」善惡笑得更甜了,眼裡的淺藍轉為灰藍,像蒙塵的藍天。「你是說我大哥不值得我崇拜嗎?」
「我沒這個意思。」泰勒趕緊澄清,心裡暗罵自己多嘴。跟善惡這個「小」奸巨猾鬥嘴,他絕討不了便宜。
「沒有最好。」善惡輕哼,藍色的眼瞳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我剛才說的話可不是信口胡謅的喔,別以為我無聊的想找你麻煩,這是實事求是。誰都曉得你姊姊茱莉亞垂涎我大哥已久,可是像我大哥這樣鐵錚錚的魔界硬漢,哪能委屈自己將就茱莉亞這種刁蠻、冷冰冰的嬌嬌女?所以這次大哥奉命出來勾引安琪時,茱莉亞唯恐大哥會真的愛上安琪,這才命你出面除掉她。我的推論對不對?」
「這……」泰勒又開始嚥口水了,因為魔魅殺人似的眼光再度降臨他身上。「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