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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他原以為兩人將牽手過完這輩子,溫郁的夫妻之情雖不像大海浪潮那樣既激且狂,卻有如地底的湧泉綿延不絕。沒料到妻子荏弱的嬌軀承受不住生產的痛苦,就這樣離開了他。

  心裡的悲痛無法言喻,他還得在眾人面前強顏歡笑,顯示出他是個男子漢。

  悲傷埋得太深、太久,連他自己都忘了,卻逃不過眼前美女盈滿瞭解的智慧眼眸。

  風雲苦澀地掀了掀唇角,知道自己騙不過鳳族族長,乾脆承認了。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我瞭解。」心頭再度螫痛了起來,初月不自禁地嫉妒起風雲口中的好女人,卻又為自己有這種想法感到羞愧。

  她怎麼了?竟無端起了嫉妒之心,這一點都不像她。

  「我們成婚不到一年,她就死了。」基於某種連他都弄不清楚的理由,他衝動的想將埋藏已久關於妻子的回憶,一古腦地向眼前認識不到一天的異族美女傾訴。

  「她長得十分美麗,或許不及你,卻是黃帝最美麗的女兒。當黃帝和父親說定這門婚事,指定將她許給我時,我覺得好驕傲。因為黃帝選的不是我其他兄弟,而是我,這道理你明白嗎?」

  「你覺得自己受到黃帝重視?」初月揚起黛眉詢問,晶燦的眼睛閃過一抹深思。

  「我以為你很喜歡你的妻子。」

  「我當然喜歡她。」風雲脫口而出,困惑地看她一眼,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個美麗的女子,溫柔又順從,我沒有理由不喜歡這樣的妻子。」

  「不,我的意思是……」初月欲言又止。老實說,對男女之間的情事她不是非常瞭解,只是鳳族少女常會聚在一起討論哪位祭司最英俊、迷人,她約略捕捉到女孩間羞怯中夾帶著喜悅的微妙心情。

  對於鳳族女孩而言,第一次是很重要的,有權利選擇她們心儀的祭司進行交配。

  初月從小也被這樣教導著,加上母親常在她耳邊訴說著她生父的事,那時她眼中浮起的某種渴望,唇邊帶著的滿足笑意,要讓她明顯感受到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快樂的。

  就像舞陽的母親如花和大祭司。

  每當兩人的眼光交會,某種欣悅的情感便會從兩人眼中迸射而出,越過他們之間的人群,傳遞向彼此。

  儘管大祭司基於職責,沒法時常陪伴如花,如花卻以溫柔的深情等待。十數個寒暑之後,當年初見時的鍾情依然在心底繚繞,無怨無悔地守候這份感情。

  當她從母親哪裡聽說如花和大祭司之間的情愫,也曾經在心裡憧憬、嚮往過,幻想有那麼一天,她將遇上一個能令她意亂情迷的男人,心甘情願地付出所有的情,只求燎燒出纏綿一世的記憶。

  初月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重新定在風雲臉上,他俊朗的五官引起她一陣怦然心動。

  他或許不及大祭司俊美,但眉目間的剽悍俊朗,另有一番動人感覺。回憶起他在她耳際的舔吮,初月的心跳得更快,嘴巴也發乾了起來。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是什麼意思?」風雲欣賞著她臉頰上冒出的兩團紅雲,心裡感到不解,納悶著她臉紅的原因。

  「嗯……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些水?」她不好意思地請求。

  「好。」

  原來是口渴。

  風雲心裡略感失落,他似乎期待她的另一種渴。

  將水遞給她,看著她優雅地啜飲陶碗中的清澈液體,風雲同時感覺到口乾起來。

  在鳳族族長將碗交回給他後,他順便替自己倒了碗水,就唇飲下。

  初月柔嫩的臉蛋再度火辣一片,風雲跟她共用同個碗的影像,令她呼吸困難。

  她半垂下眼睫,掩飾心裡的慌亂。

  「鳳族長,你是否願意接續我們之前的話題了?」風雲懶洋洋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初月飛快地偷覷他一眼,他嘴角往上揚起,似笑非笑地,看起來十分邪氣。

  少女的羞澀令初月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面對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恢復之前的澄靜。

  「你不是基於對過世妻子的喜歡,才跟她成婚的。」她大膽地陳述。

  風雲有些意外,深思了一會兒才回答:「我跟她在成婚之前只見過一次面,是在一項慶典上。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

  言下之意是不能指望他對個小孩產生任何感情。

  「氏族跟氏族之間的聯姻,多半是為了彼此間的利益。我跟過世的妻子即是這種情況。」

  「可是彼此之間沒感情,會過得開心嗎?」初月質疑著。

  「開心?」風雲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還好啦,沒什麼不開心的。大家都是這樣過。只要妻子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不讓丈夫操心,大家都會很開心的。」

  風雲的話對初月而言是陌生的,儘管大祭司跟她講述過外頭世界的一些觀念,包括妻子和丈夫這些名詞,但有些事連鳳族的大祭司都不是十分清楚,自然無法教授給她。

  「你們那裡不是這樣嗎?」風雲問。

  初月搖搖頭。

  「鳳族沒有婚姻觀念,男人與女人結合,純粹為了繁衍後代。但儘管如此,對每個鳳族女人而言,第一次的結合是十分慎重的,她們可以挑選心儀的祭司完成這件事,不像你們為利益結合。」

  風雲聽得一頭霧水,只是瞧著初月要求解釋。

  初月卻是微笑,將話題轉開。

  「我聽說男人不只有一個妻子。」

  「大部分的男人能養得起一個妻子就很不得了了。」風雲以一種詼諧的口氣道。

  「只有族長會有比較多的妻子。像我,只娶過一個妻子而已。」

  「她過世後,你都沒有再娶?」

  「嗯。」風雲隨口應道,他已經太縱容自己沉溺在過往的回憶中,決定該是導正自己行為的時候了。

  「說夠我的事了,也該談談你。你叫什麼名字?」

  「初月。」

  「初月。」風雲將這兩個音節含在嘴裡品味一番後才吐出,組成的溫柔聲調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深深揪住初月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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