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惹火我。」她的聲音冰冰冷冷的,只有那對美眸出奇地明亮。「否則……」
力飆才不怕她的威脅呢,他就不相信被顆彈丸打到會怎樣。正想衝動行事時,一聲嬌斥響起,他渾身一震,虎眸裡的悍勇全軟化成如泣如訴的柔情,怔怔地瞧著從簾帳後走出的人兒。
「你走!」舞陽咬著粉唇,帶淚的眼避開他的凝視。
「舞陽……」
「你走!」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這麼決絕的言語。「我被你欺負成這樣還不夠嗎?你到底想怎樣?」她氣得跺腳。
「你是我的!別想我放手!」力飆被她的態度氣壞了,大步衝向舞陽,想強行擄走她。
初月手中的彈丸在這時候射出,擊中他右肩。他吃痛地彎下身,風雲乘機在他腦後一敲,力飆應聲而倒。
風雲將好友攙在肩上,抱歉地對初月道:「我先送力飆回去,有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初月摟著淚流滿面的舞陽安慰,不發一語地撇過頭不理他。風雲暗歎了聲,看來,得等她氣消後再說了。
美麗的夜晚,就這樣被力飆破壞了。他的苦又有誰知道?
熊熊火光照亮了夜空,松木燃燒的脂香、烤肉的馥郁香氣傳遍四野。圍著火堆跳舞的男女,節奏分明的鼓聲、鈴聲,熱熱鬧鬧地充盈著每個人的耳目。
初月坐在父親——天下的共主黃帝身邊,唇邊的笑容幾乎要僵硬了,仍得勉強自己對著絡繹不絕前來向黃帝敬酒、祝賀的各族族長及重要臣屬微笑。任他們對她如花艷容投以讚賞、愛慕的眼光,她心裡的苦澀卻漸漸擴大,幾乎要掩住一雙璀璨似夜星、沉靜若秋河的水眸了。
好不容易上來敬酒的人少了些,初月緩了口氣,貝齒輕咬著粉唇,蛾眉微蹙,眼光憤恨、懊惱地射向不遠處被幾名美麗少女圍著的風雲。
可惡!
她銀牙暗咬,心裡又氣又恨;若不是腦中環存有一點清明理智,她就要衝上前摑去他臉上的笑容了!
這傢伙不是答應她不對其他女人笑嗎?
她胸膛劇烈起伏著,向來冷靜的思緒快被嫉妒的情緒淹沒了。如果她不是那樣生氣的話,該記得她僅要求風雲不能對九黎族的女人笑,可沒要求他不對天下所有的女人笑哦。
可是她實在太生氣了,尤其是昨晚風雲居然沒來找她!倒不是她氣消了,打算和他重歸於好,而是他連試著求和都沒有,令她感到憤恨不平。
她昨晚忙著安慰舞陽,一番長談後,終於將舞陽的心情理了清楚。原本也是該睏倦的,但想起風雲帶著力飆離開後,便無蹤無影,她的心情便鬱悶起來,一晚都睡不好。
還說待會兒要跟她談,他的「待會兒」還真久,經過一天一夜仍沒見到他上門。
現在可好了,被群美女圍在中間,有說有笑的,無比逍遙自在,完全忘了她!
嗚……這個可惡又可恨的男人,比起昨天大鬧一場的力飆還要教人生氣。至少力飆心裡總惦著舞陽,口口聲聲說舞陽是他的;哪像風雲,恩愛一場後,便將她拋在腦後,一夜一天都不理不睬。
可惡!
掌心一陣刺痛,是指甲戳進手掌引起的,但比起心頭的莫名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初月委屈地忍著眼眶的刺辣感覺,不允許心裡的哀怨化為淚水肆流。可是……梗在鼻咽間的酸澀,怕只要略略用力呼吸,便會發出嗚咽的聲音,到時候父親要是問起怎麼辦?她不禁感到呼吸困難,身心都陷入極難受的處境中。
坐在初月身邊的黃帝早已觀察到女兒的異樣,將眼光投向不遠處的風雲。
雖然風雲仍跟平常看起來沒兩樣,黃帝還是發現他慣常笑容裡的心不在焉,以及屢屢投向初月的窺伺眼神。想必是兩個小輩吵了嘴吧。
黃帝在心裡歎了口氣,知道風雲為何老是看他這方向了,他大概是想找機會跟初月解釋誤會吧。
心疼女兒的不開心,更擔心她會失態當場哭了起來,黃帝乾脆柔聲對初月道:「初月,你是不是不舒服?」
「呃?」水氣蒸騰的眼眸很努力地睜著,怕只要輕眨一下,淚水便會不聽話地往外溢出。是啊,她是不舒服,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沒有一處地方不難受。
「我……」她控制著粉白唇瓣上的抽搐,吞下喉頭的哽咽,隨意編出了個理由,困難地道:「我頭有些疼。」
「那你先去休息好了。」他慈愛地拍拍她,初月遂乘機告退。
跟她一起赴宴的舞陽和小兔,忙跟著她離開。
三人心情低落地朝所住的營帳走去,沿途上都沒開口說上一句話。大夥兒都去參加前頭的宴會,經過的每處營帳幾乎都是空無一人,使得四周更顯沉寂。
唉。三副嬌弱的肩可憐地垮下,像是承載了許多憂愁。小兔看著兩名同伴,大有兔死狐悲、自怨自艾的傾向。
本來,她是不用像兩位表姊妹那樣可憐兮兮的,誰教昨夜風強在她心情不好時來找她,她只不過說了他幾句,他就摸摸鼻子走人,剛才慶祝會上也沒見著他人。
唉,男人居然這麼不經罵?!
想當初兩人一起出生入死,他對她百依百順,那夜讓他遂了心意,他就變得對她這麼不耐煩,連說幾句都不行。唉,還是鳳族的男人好,聽幾位早為人母的朋友說,鳳族的祭司溫柔體貼,輕聲細語的安慰她們寂寞的芳心,哪像外頭的男人這麼粗野!
算了,風強那傢伙敢跟她使性子,等回到鳳族後,她一定要忘了他。反正族裡不乏溫柔的祭司可安慰她,何必想著風強呢?
她雖是這麼想,心裡卻奇異地難受起來,走在最後頭的她,腳步變得有些遲滯,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耳目不復平常靈敏,連有人欺近她身邊都沒察覺。直到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攔腰抱起,小嘴同時被只巨擘掩住,小兔才猛然回神,奮力扭身間,慌張的眼睛對上風強含笑的俊臉,一切的掙扎才和緩下來,任由他抱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