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有鳳來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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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正當她氣憤難平時,儀月沉穩的和過邑將領交談,接著雙方人馬合力將十來個巨大箱子搬進過邑的船艇內。寒眉屏住呼吸,手心冒汗,對即將來臨的一戰心情緊張,甚至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上戰場,以往她只在戈邑城內操練,並沒有實戰經驗。她只覺得僨脹的胸臆鼓動著大河奔瀉般的激狂,嗜血的衝動在充血的眼眸躍躍欲試,只等父親一聲令下,便衝出去殺個痛快!

  依照計劃,一等鳳族的人上馬離開,他們立刻對過邑的兵上發動攻擊,搶奪他們的船,到時候只要輕鬆駕船回戈邑就行了。天下還有這麼輕易到手的差事嗎?寒眉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雖然這主意是草上飛提供的,但沒有她親自督導。訓練兵士從水陸兩方奇襲,行動不會如此順利。

  鳳族的成員很快上馬離開,過邑的將領呼喝著手下,準備開船。戈邑的攻擊令在同時候下達,三百名精兵藉著夜色及一波接著一波掃過蘆葦的風聲掩護,分別從水陸兩方悄無聲息的靠近。

  陸地上的士兵首先發難,引起過邑人馬一陣慌張,當對手集中對付陸上的敵人時,水路的戈邑兵士則乘機偷襲。

  情況的演變,就如寒眉事前的預測,過邑兵士被殺得大敗,不是摔進河裡,便是從陸地狼狽的潰逃,寒薩這輩子還沒打過這種穩操勝算的仗,不由得哈哈大笑。

  正當戈邑兵士歡聲雷動的慶祝勝利,一支火箭劃破夜空咻的一聲射進其中一艘船內,轟的引燃大火。

  眾人怔了一下,接連的火箭射來,有人逃避不及,被火箭射中胸口,發出淒厲的慘號。大部分的火箭則射到船艙和蘆葦叢裡,在風勢助長下,迅速狂燒。突如其來的變故教眾人措手不及,驚慌中,人人只顧著逃命。船上及靠近河岸的戈邑士兵連忙跳進水裡,往對岸游去,可還沒上岸,就被守候在那裡的不知名敵人逮個正著。

  被困在陸地的戈邑士兵更摻,火苗從四處竄出,根本不知道往哪個方向逃才是生路,像被困在火的地獄中。就算好不容易灰頭土臉的奔出火場,也逃不過等在火場之外攔截的敵人。

  寒眉萬萬沒預料到會有這種樂極生悲的結果,夾雜著憤怒、恐懼及愧疚的驚惶以雷霆萬鈞之力朝她裡來。天哪!她做了什麼?儘管思路還不是十分清楚,卻模模糊糊的意識到整件事是個陰謀,而她這個傻瓜竟然上了人家的大當!她壓抑住體內深處的羞辱和痛苦,明白此時不是痛心疾首的時候,目前最要緊的是護送父親回戈邑,將功贖罪。

  在激烈的嗆咳中,寒眉與數名近身恃衛護送寒薩跳進河中。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們的身軀,她知道現在不管走陸路和水路都有危險,但寒氏是從水戰起家的,水性到底比其他人優秀,也較有把握。她和狐奕商量過後,決定護送父親沿著湍急的河水往上游游去。

  敵人多半以為他們會逃回下游的戈邑,寒眉卻反其道而行,決定到上游處再想辦法繞道回戈邑。

  他們沒有遭到攔擊。即使是大白天,也沒有幾個人肯冒生命危險,愚蠢的攔截水裡的敵人,何況是漆黑的夜裡。當他們將幾乎焚燃至天際的火焰戰場拋得遠遠,除了模糊的火光外,再也看不見,聽不清楚戰場上的慘烈時。運動過度的四肢也開始酸軟無力起來。

  寒薩終究是上了年紀,體力無法和年輕人相比。察覺到這點的寒眉先要狐奕上岸檢查是否安全,等到他發出確認的訊號,才和其他手下護著寒薩上岸。夜風呼呼吹來,寒意不斷穿入濕透的衣裳侵襲同樣冷濕的體軀。寒眉自己也是冷得臉色發白,又害怕生火會引來敵人注意,只得不斷以手掌摩擦父親冰冷的身軀。

  「大家略做休息後,還要趕路。父親,您撐得住嗎?」她溫柔的問。

  「撐不住也得撐呀!」寒薩苦笑。

  他當然也想到這次的行動,甚至上次的行動,都可能是敵人設下的圈套。對方利用他想擴展戈邑的野心,透過寒眉向他進言,而半生戎馬的他竟然一時不察,中了人家的圈套。但現在追究這些都無濟於事,眼前最重要的是安然返回戈邑。

  寒眉聽父親這麼說,心裡難過。她向來自負,想以女兒之身向父親證明自己的能力,沒想到急功好利的野心,反讓父親遇到這等凶險。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將父親護送回戈邑。

  她猛吸口氣,平撫內心的焦慮,示意狐奕招呼眾人重新上路。

  眼前的道路漆黑難辨方向,呼嘯而來的風無情的攻擊他們畏冷的身軀,每一個步伐都是艱難的。他們穿過叢生的野草,進入樹林。

  黑暗中,樹影被風吹得有如野獸的張牙舞爪,令他們心驚膽跳,警覺的左顧右盼,雙耳更是豎尖,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一陣驚懼。

  儘管身心疲累得幾乎想死掉算了,寒眉曉得她絕對不能倒下,咬緊牙根攙扶父親。

  她完全不曉得回家的路還有多長,是不是長到永遠走不回去了?

  她忍住滿腹的酸楚,拖著飢寒交迫的身體,在狐奕的前導下,奮力往前行。父親的身軀越來越沉重了,壓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卻沒喊一聲苦,默默承受。

  不知走了多久,淒寂的夜風裡傳來恐怖的野獸叫聲,寒眉機警的停下腳步,彷彿聽到一聲悶哼,她回頭一看。身後的部下不知跑哪去了,不禁大驚失色。「來人啊!」她著急的高聲大喊,走在前頭的狐奕聽見她的叫喚,帶領兩名手下急急往回趕,卻己來不及。

  咻咻的怪聲破空傳來,寒薩發出一聲慘叫,胸口中箭,軟倒在寒眉懷裡。「父親!」她被父親笨重的身體帶得往後跌、匆忙間,眼角餘光捕捉到盤據在不遠處一株大樹上的黑影。她瞇眼審視,月光映照出一道高大、危險的影子,挽弓射箭的模樣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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