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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在水底泥中橫向匍匐生長的塊狀莖,是日常食用的蓮藕。艷麗的花朵可以觀賞,謝了之後,子房和花托同時膨大為蓬蓬,內含珍珠般的一粒粒果實,即蓮子,營養價值極高。

  這麼有用的植物,無怪乎從詩經時代,就成為中國文人歌頌的植物。

  子靖邊想邊感慨,正打算換個角度拍一張照片,皎潔如蓮的笑靨在荷葉間閃現,像一道熱烈的光芒擊中他。

  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宛如荷花池裡走出來的仙靈。

  烏黑柔亮的長髮在微風輕撩下往後飄飛,他的心彷彿也跟著飄動了起來。

  他無法移開眼光,視覺受到強烈的震撼,心弦像被用力的撥動了一下,看著那道清麗如蓮的身影從翠綠的荷葉裡緩緩走出,像一朵含笑出水的白荷。

  荷花仙子?!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的,就怕一個不小心的眨眼會失去那道倩影,拚命睜大眼睛地看著她輕盈的走近,心臟越跳越快,覺得自己好像被捲進了一場最美麗的夢境。

  夢中芳馥濃烈,他的心隨著她嘴角一牽,引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崩陷。下沉、下沉……他但願永遠的沉淪,不要醒來。

  可惜的是,他的不願醒,卻阻止不了夢境的破滅。一道礙眼的身影忽然擋在荷花仙子身前,眼冒凶光的朝他瞪來。

  子靖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一步,耳際傳來一聲哎喲,他知道自己踩到人,急急的移開腳,轉身道歉。

  「對不起,我……」

  「咦,是你?!」凶神惡煞的嘴臉在看清楚子靖時,變化成愕然,緊接著被一抹興味所取代。

  「學長!」子靖也很意外,不小心撞到的人竟是高他一屆的白欣榮。

  「我真不敢相信呢!」白欣榮嘖嘖稱奇,促狹的眼睛閃著一道詭異光芒,看得子靖心情忐忑。「嘿嘿嘿……向來有柳下惠之稱的賢弟,今日怎麼換了嘴臉,變成登徒子了,真是教愚兄意外呀!」

  一個一個的問號閃雷般的打向子靖,無辜的俊臉上有抹哭笑不得。

  又是柳下惠,又是登徒子的,是在說他嗎?

  向來喜愛捉弄人的學長,這番講古的語氣究竟是什麼意思?

  儘管不明白,他的額上還是冒出冷汗。

  看出他臉上的問號,一向「毀」人不倦的白欣榮,慇勤的為他解惑。

  「我剛才還在想,是哪個青仔叢擋在我面前,不管我鏡頭往哪移,他的大頭都跟著移,搞得我一肚子火!」他邊說邊指著手中的照相機。

  於靖眼中有抹恍然,知道他口中的「青仔叢」指的就是自己,臉上浮起歉疚的紅暈。

  白欣榮嘿嘿冷笑了聲後,接著又說:「仔細一瞧,乖乖,原來這個青仔叢不是後腦勺長了眼睛,故意跟我作對,而是色迷心竅,顧著看美女。弄清楚之後,我更是一肚子火,想我白欣榮自命為正義之土,世界的救星,怎麼可以容許光天化日下,看人用眼睛調戲良家婦女!正想上前揪住他的領子理論一番,哪知道就被對方先發制人,以一記無影腳踩痛了我的金縷鞋……」

  「咳咳咳…」

  「噗哧……」

  尷尬的男聲與愉悅的嬌笑同時響起,打斷了白欣榮口沫橫飛的演說。

  「學長!」子靖焦急的想為自己辯解,耳際同時傳來一陣帶著微嘎的輕柔嗓音。

  「你穿的明明是一雙又髒又舊的球鞋,怎麼會是金縷鞋?」

  他轉向聲音的主人,當那張白荷般清雅嬌美的臉龐充滿他的視線,莫名的驚喜攫住他。

  她沒有消失,原本還擔心她是道幻影,沒想到她真實存在。只見那張粉嫩的頰面飄起紅霞,似乎對他的注視感到不好意思,輕輕的轉開臉。

  「欣荷,你這麼說我的球鞋太侮辱人了!」白欣榮一副身受屈辱似的將一隻腳抬起,彷彿是想證明他的球鞋不髒不舊,落在眾人眼中卻反而成了鐵證。

  「嘖嘖嘖,白欣榮,你這雙鞋穿多久了?依我看一不但是又髒又舊,還活像是從臭水溝撈出來的!」欣荷身邊的少女不以為然的叫道。

  子靖發現說話的人的眼睛,與先前用兇惡的眼神瞪他的是同一雙。

  「葉芷芸,你太過分了!我又沒踩過臭水溝……」

  「髒成那樣……」

  「你搞清楚,那不是髒,我這雙鞋本來就是黑色的廣他悻悻然道。

  「可那是黑色的嗎?」芷芸的眼光充滿懷疑。「應該是黑色的表面已經變成灰黑色了,還有那陣陣的惡臭,根本就像從滿是爛泥的臭水溝我出來的……」

  「葉芷芸!」向來少逢鬥嘴對手的白欣榮氣得咬牙切齒,「我哪裡有什麼臭味,你別胡說人道了!」

  她輕蔑的以手掩住乒,「臭味是從你身上發出來的,你自己當然聞不出,不信的話,問別人好了!」

  白欣榮不服氣的轉向子靖求證,後者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兩人的爭吵上,一雙深澈如秋水的眼眸直盯向欣荷,令他好氣又好笑。「我說學弟……」

  他語氣裡的不懷好意讓子靖國過神,他張合著嘴巴,正想回應時,先前攫住他心神的那道美聲再度響起。

  「哥,我們別擋在這裡。」

  欣荷略顯侷促的道。

  先前兄長和好友爭吵的聲音,引來不少人注目,加上他們所處的位責狹窄,來往的行人甚多,實在不是個適合「閒話家常」的地方。

  白欣榮很快領悟到妹妹話裡的含意,率先招呼道:「我們到空曠點的地方說話。」

  他手一指,恰巧是曹璇畫畫的那處如茵的草地,也正好是欣荷走來的方向。

  四人經過時,子靖猛然醒悟到,先前的印象是個錯覺。

  本來以為學長的妹妹白欣荷——子靖在心裡讚歎,果然是名如其人,白欣荷就是一朵清新脫俗的白荷花——是從荷花池裡走出來的仙子,其實,她是站在曲徑彎向池面的一角。大而圓、如盾形的荷葉一葉葉的遮擋在兩人的視線之間,讓他以為她是站在荷花池裡,誤將她當成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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