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她大笨,竟然沒有及時察覺到不對勁,抽身而退,還喝了潔瑜給的飲料。直到頭昏腦脹,才想到要去化妝間洗把臉,卻在這裡聽見兩名女客人的閒聊,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下了藥,從清潔女工那裡打聽到後門的方向,倉皇逃出,仍困體力不繼,被Patrick追上。
想到這裡,緗綾全身畏冷。
太可怕了!潔瑜迷昏她,是想要陷害她……
顫抖的坐起身,頭仍微微昏著,不如是因為睡太久的關係,還是藥力未完全褪去。緗綾甩了甩頭,任目光四處游移,心情忐忑。
這是哪裡?她怎會到這裡來?
雙人床面鋪著白色的床單,連著音響的床頭櫃,不遠處有電視櫃、化妝台,兩張單人沙發和咖啡桌,這種制式化的裝演太像旅館房間了。這麼說,她是在旅館裡?
一抹明亮自窗簾隙縫透進來,提醒她低頭看腕表,大概是八點過一刻。
手上的純銀手錶是緗綾到英國求學前,父母送她的禮物。她驚慌的心情緩和了下來,手錶在,身上的衣物是完好的,腳上的襪子在,鞋子倒是被脫下來,她尋找了一下,發現是在床下。
隨身的臀包好端端的安置在床頭櫃,她伸手拿過來,裡頭什麼都沒少。
緗綾迷惘了起來,對於自己的完好感到不可思議。若說有什麼不同,只有手腳的傷處多了妥善的包紮,這也提醒了她,那些可怕的記憶並不是她的幻想或夢魘,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記得逃離了狄斯可舞廳,Patrick追上了她,黑暗中有道聲音命令Patrick放開她,接著她被甩開,跌在地上失去意識……
一張年輕俊美的容顏閃在她腦海,那是她對昨夜的最後記憶,也是最美麗的記憶。
是他救了她!也是他將她帶到這裡來嗎?可人呢?
緗綾著急的左顧右盼,但房間和她最初醒來時一樣,靜悄悄的,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
就連雙人床上,也只有她睡過的凹痕……
臉頰發燙,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人家是正人君子,才不會……
在羞得無地自容的同時,一抹悵然若失將她的心房攫得好緊好緊。
半晌後,她機械化的到浴室梳洗,離開房間前還留戀的東摸西碰,想尋尋看救命恩人有否留下任何訊息,但她失望了,什麼都沒有。
來到一樓,她沒有多想的走向櫃檯。
「請問……」緊澀的語音一發出,緗綾立即困擾的皺起眉頭,擔心自己太莽撞了。但什麼都不問就離開,她一定會後悔。
在對方抬眉詢問的表情下,她靈機一動的說:「我是房的客人,我想結帳。」
褐髮女子查了一下電腦,聲音甜美的道:「3O2號房的帳已經結了。」
「結了?」她一點都不意外他會這麼做。
在暗夜裡援救弱女子,將她帶到旅館裡照顧,之後不求回報的悄然離去,這樣具有騎士精神的守禮君子,會把房帳順便結掉,一點都不奇怪。想到這裡,她對他的仰慕更深刻了。
「是的。先生離去前,還要我們別去吵您。」
「除了這些外,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
「那……你這裡有他的名字嗎?」她困窘的漲紅臉,逼自己接著問。
褐髮女子眉眼挑高,看了電腦一眼後,面無表情的轉向她。
「這裡登記的是蕭先生。」
「只有蕭先生,沒有名字?」
「只有蕭先生。」
「從他的信用卡資料,也找不到他的名字嗎?」
「蕭先生是用現金付款。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她悶悶的說,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結果,悵然的轉身離開。
他連個隻言片語都沒有留給她,是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吧?
明白這點後,緗綾方寸裡翻湧起陣陣酸楚,對於他的不想牽扯怨恨了起來。為什麼連個道謝的機會也不給她?好無情,好……
這個想法令她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自己是怎麼了?竟對人家的施息不望報感到氣憤,太不應該了!
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他的身份,再見他一面……
懷著滿心的惆悵,緗綾回到姨丈位於攝政公園附近的豪華公寓,一進門便被她的玫君表姊可媲美河東獅吼的音量炮轟。
「緗綾,你跑哪去了?我差點去報警,你知不知道?!」
「表姊,你在家……」她囁嚅的問。
以為阿姨和姨丈昨天到巴黎訪友,表哥和表姊必定跑出去瘋,沒想到表姊竟留在家裡,還發現她一夜未歸。
「我當然在家!媽咪出門前,特地跟我交代,要我在家陪你,結果你……」
「對不起!」受了一夜的驚嚇,又被表姊責備,緗綾心裡的委屈再也禁制不住的化成淚水恣意奔流。
玫君見她掉淚,慌了起來,連忙摟住她安慰道:「我沒怪你呀,別哭喔。」
「表……姊……」
見她好傷心的哭個沒完,玫君覺得不對勁,在哄得她淚水緩流下來後,忐忑的問:「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表姊嗎?」
面對至親之人的溫柔關愛,緗綾哭著將昨夜發生的事說了出來,玫君聽後,氣得想罵人。
「怎麼有這麼差勁的人?緗綾,我們要報警,把李浩瑜抓起來!」
「我不要爸媽知道,他們很愛面子的,一定會生氣,認為是我不乖惹上了麻煩……」
玫君看著表妹,心房疼痛了起來。「這又不是你的錯!」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如果不是我太天真,不會上潔瑜的當。表姊,你不要跟別人說,好不好?反正我又沒事。」
「可是……」就這麼放過李潔瑜,她不甘心呀!
「就算我們報警,警方也不見得會相信我的一面之辭。況且,昨晚救我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沒辦法找他來幫我做證。」
「那個人……」玫君吞吞吐吐地問,眼裡有著狐疑。「他帶你到旅館,沒對你怎麼樣吧?」
「表姊,你在亂講什麼!」緗綾氣急敗壞的嚷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懷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