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嘛,我只是想不通呀。」玫君笑嘻嘻說,捧著表妹嬌俏的臉蛋,打趣的接著道:「我的緗綾表妹可是個小美人哩,對方居然沒有對你見色起意,太奇怪了。」
是有點奇怪……啊,啊,她在亂想什麼呀!緗綾很快抹去腦中的邪惡思想。
「人家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玫君哼了一聲,「連教士都會動凡心,正人君子難保不會見獵心喜。我看對方不是瞎子,就是性無能,不然怎會對你的美色無動於衷!」
「表姊,你不要亂講話,他才不是……不是……」她一急起來,語氣跟著結巴。
咦,可疑喔。
玫君賊兮兮的瞧著表妹。
她瞧得不自在,緗綾懊惱的別開芳頰,道:「他無動於……我是說,他很君子的照顧我,是因為他是個好人,不是你說的那樣啦。人家好心地救了我,還被你說成是……那樣,你不覺得他很冤枉嗎?」
「好啦,我承認你那位救命恩人是柳下惠轉世的,好不好?」玫君笑道,承認表妹說得有道理,但隨即臉色一整。「緗綾,我看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好歹得找到李潔瑜,跟她把話說清楚。」
「可是……」
「別可是了!那種人要是不給一點警告,她會以為你好欺負,下次還會用爛招數對付你。」
「我只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不知道她住哪呀!」緗綾可憐兮兮的說。
玫君不敢置信的瞪視表妹,連人家住哪裡都不知道,居然有膽量跟對方去狄斯可舞廳?這個小白癡,她該拿她怎麼辦好?
被表姊眼中的怒氣一拂,緗綾心虛的低下頭,哺哺道:「她是我的小學同學嘛,以前認識的……」
「緗綾,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天真了,好不好?」玫君哀歎道。
「我已經受到教訓了。表姊,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她臉上懊惱至極的神情,讓玫君不忍心再怪她,只道:「告訴我李潔瑜的電話號碼,我來跟她談!」
緗綾乖乖的奉上,玫君連續打了好幾天,潔瑜的電話都沒人接,最後不得不放棄。
事情似乎不了了之,緗綾沒再遇上潔瑜,那晚的事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在她記憶裡漸漸淡了,但那張深深烙進她神魂深處的俊美臉龐,在午夜夢迴時,卻特別清晰,像一把溫熱的火焰炙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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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何家有一場宴會。
緗綾原本無意參加,但何夫人見外甥女除了到大學上課外,平日深居簡出,不像一雙兒女三天兩頭往外跑,跟朋友做這做那的,擔心外甥女間出病來,熱心的邀她出席,說要介紹一些年輕人給她認識。
緗綾不以為然,姨丈的那些朋友全都是些她需喊uncle和auntie的長輩,加上這年頭罕少有人願意追隨父母赴宴的,阿姨哪來的年輕人介紹給她?
但當她打扮整齊地來到大廳,發現情況跟她想像的不同。非但她表姊玫君和表哥翊君都在,衣著光鮮的賓客中更不乏年輕一輩,而且是呈陰盛陽衰的局面,怪不得她表哥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不會是集體相親吧?
她狐疑地想,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正對著街景的窗口,那裡有道孤獨站立的身影,燈光下,他俊偉美麗的側面帶給她一陣奇異的熟悉感。緗綾一顆心忽然跳動得飛快,移動腳步,靠他更近些,目光貪婪地吞噬著他的身影。
是他,那個從Patrick手上救了她的人!
雖然只是三個月前的驚鴻一瞥,那晚的燈光又那麼昏暗,然而形影一旦烙印進神魂裡,再過一百年也不能忘記。
緗綾料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心心懸念了有三個月之久的救命恩人,心情激動不已。她癡迷的注視他,視線順著他迷人的側影,落向他長度到達三件式西裝後領、以一條深色髮帶綁在腦後的漆黑頭髮,她怔了一下,他的發有這麼長嗎?
她隨即釋然,三個月前或許沒有,三個月後是可以留這麼長的喔!目光重新旅行,將他飽滿的前庭,高聳的眉骨,挺立的鼻,到他溫厚性感的唇瓣,剛毅正的下顎,都—一收人眼裡。
緗綾忍不住要讚歎,那晚來不及將他看清楚,今晚再見到他,發現他不僅是俊美,更有種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筆直站立的姿態無形間流露出一種奪人的氣勢,彷彿他的遺世獨立是因為他高興,不歡迎任何人來打擾,男性的霸氣就跟她記憶中……呃,想像中一樣吧!
這種擔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也令她猶豫了起來。該上前為他的搭救致謝嗎?會不會反而是一種打擾,惹他厭煩?
可好不容易見到他,要她什麼都不做地放任跟他進一步認識的機會溜走,她不甘心呀。
三個月了,她天天想像著再見到他的情景,那些想跟他說的話,盼望從他那裡得到的回應,眼見著就能落實了,她不能放棄。即使他的反應不如預期,即使……她畏縮了一下,清楚再想下去,只會削減她的勇氣。
不管了啦!再糟糕的結果也比以後天天捧著心懊悔要好,趁著勇氣消失之前,她走到他身邊。
近看之下,他比印象中還要年輕,神情卻無比哀傷,令她有種想要安慰他的衝動。
可要怎麼開口?
她大傷腦筋,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眼睫不敢輕眨的用力睜著,擔心一個眨眼會失去他的蹤影。
他應該不是幻影吧?她焦急的想證實他的存在,目光盤旋在他修長的軀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似乎覺得他應該更壯一點,雖然那天她只來得及看清楚他的臉,至於他的瘦高矮幾乎沒有印象。
反正,那張臉是對的——她不認為自己會認錯人,可真的不會錯嗎?
緗綾有些沮喪,懷疑是不是渴望得太深,想念得太久,反倒讓她患得患失、猶疑難決,無法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她全心盼望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