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麥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安蒂驚喜的叫聲同時驚醒了沉思中的雪曼,她詫異的轉過身,正對上肯恩無言的黑眸。
乍然相見,堆積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疾速的心跳更是猛烈撞擊著,雪曼只能無助地站立原地凝視他,深恐一靠近,怦然的心跳聲會洩露自己的秘密。
肯恩懶洋洋的先開口:「真不幸,我們又見面了。」
該死的!他非得用這種嘲弄的語氣對她嗎?雪曼乍見到他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壞無遺。
「我也深有同感。」她僵硬的回答。「別在這裡礙你的眼,我立刻走。」她隨即朝出口走去。
肯恩迅雷般抄起她的腰,將她摟至窗前,然後雙手撐在窗前玻璃上,旁若無人般將她圈在窗戶與他的雙臂間。
「不急,陪我看海吧。」他徐緩地在她頰邊低語。
被他反常的舉動嚇呆了的雪曼,同過神時才發覺自己正柀他親暱的姿勢包圍著。他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背部,溫熱的氣息不斷熨燙著她,而他毫無所覺般凝神眺望遠方。
「我為什麼要陪你看海……」她忿然的想掙脫他。心已陷落,她不要自己愈陷愈深。
「偶爾做個乖女孩吧。」他像對小孩子一般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大手就順勢搭在她肩上。從頭至尾,他的眼光仍凝注在遠方的遼闊海洋。
原本要出聲抗議的雪曼,卻在抬頭瞧見他的側臉時忘了一切。她萬般思念的俊顏就在眼前啊。
時而堅硬如冰,時而溫柔若水的黑眸,剛挺固執的鼻,還有一熱情起來就令人血液沸騰的柔軟薄唇,一時之間,雪曼瞧得癡迷而忘了抗拒。
「看了還滿意嗎?」他突然轉過臉興味十足地瞧著她問道。
「呃……什麼?」她彷彿做壞事被逮著了一般迅速紅透了臉,趕緊支吾其詞看向別處。
「我說,紐約的風光妳還滿意嗎?」他一臉促狹她笑看她。
雪曼立刻抬頭看他,更加染紅她的雙頰。這傢伙真的很可惡,他明明知道她在看他,還故意糗她。
她著惱地回他:「不滿意,有個粗魯無禮的男人站在我身邊,再美的景色都為之生厭。」
「是嗎?」他更欺近她,凝注她的眼低語:「該不會是男人太出色,嗯,妳說過什麼來著,哦,對,像陽光般耀眼,所以妳瞧得渾然忘我,根本無心瀏覽週遭美景,是不是呀?」
彷彿心事被看穿,一下子無所遁形般,雪曼最後惱羞成怒地低吼:「沒錯!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在瞧著你,怎麼?你的臉不能讓人看嘛?怕人看就做個面具遮起來算了,就像『鐵面人』一樣,誰也瞧不著!」
她氣呼呼的連珠炮一串,讓肯恩驚愣一秒,隨即爆笑出聲。
瞧他笑得彎了腰,雪曼不悅的以食指點一點他的胸口說道:「嘿,忘了你的紳士風度嗎?居然在淑女面前笑成這樣。」
他停住了笑聲,但仍用笑眼啾著她:「反正我不是紳士,妳──好像也不是個淑女。」
「你敢侮辱我……」她忿忿地揮著拳頭警告他。
肯恩迅速包住她的雙拳,將她拉貼向自己。
「妳難道不知道,淑女是不隨便做出揮拳這種粗魯的動作?」他溫暖的氣息在她鼻間流竄,聲音愈來愈低:「還有,淑女都是從眼睫毛底下看男人,不會像妳這般大膽熱情的直視……」
「我才不……」
他已經俯下唇吞噬了她的辯白。
不管身旁究竟有多少雙好奇驚詫的眼,也不在乎他之前的種種顧忌,從他上了二十二層樓,在瞭望台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這麼吻她,將她深深的吻進他的靈魂深處,再也不想放開……遇見了她,他的心恐怕永無自由之日……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內。
「不准去。」
「什……什麼?」
「我說──不、準、去。」
「你……為什麼不准?我又不要你同意……」
「我會告訴亞利桑那號的船長。」
空氣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你這個卑鄙的小人!」雪曼火冒三丈怒罵道,她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這句話。
「隨妳怎麼說。反正妳別想偷渡上亞利桑那號。」肯恩正彎著腰細看前方玻璃棺內的古埃及木乃尹像,對她的氣沖斗牛絲毫不以為意。
「你!」雪曼簡直氣得說不出話。
這傢伙實在是可惡透頂!從他約她來這博物館參觀,到他得知她的偷渡計劃後,他一直是這副漫不經心的混帳模樣,彷彿她是勉強找來的伴,館內的古玩文物都比她來得有趣,可偏偏他又霸道地阻止她的計畫,慵懶中有抹堅決。他的態度真的惹惱她了。
她面色一轉,極其危險她笑瞇著眼看他。「沒關係,你愛告狀就去告吧,反正這艘船不行,還會有其它餿船,我就不相信你有時間和我在美國耗……」
他終於臉色一變,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往館外走。
「咦?我看你對『死人』挺有興趣的,怎麼不看啦?」雪曼很高興能引起他的注意,卻又忍不住故意挑虋他。
「閉嘴。」他狠狠地瞪她一眼。
直到他拖著她走進博物館旁的中央公園一角才放開她。
「妳這個女人究竟有沒有腦子啊?」他一骨碌爆發隱忍的怒氣。「我說過,不是每艘貨船都像伊娜號這樣守法守紀。長達一個多月的航程裡,沒有女人的男人會對妳這種年輕女子做出什麼事,妳到底懂不懂啊?如果妳想淪為公妓,那就大膽去吧。」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冒險嗎?」她同樣忿怒地吼回去。「所有開往中國的船隻都被通令不准載我和安蒂,難道你真要我待在美國直到費家人放過我為止嗎?也許我沒有任何權勢背景,又是西方人歧視的東方人,更是你們男人眼中的弱女子,但是若以為我會坐以待斃任由費家人宰割,你就大錯特錯!只要有一絲希望,即使一點點,我也願意用任何方法、任何代價試試看,只要我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