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及大學念的都是三流學校,其實考上第一志願對她來說易如反掌,但她想,反正最後總是要結婚,學校好與不好有什麼差別?只要能讓她念上去可以繼續逃掉結婚就好了,所以她可有可無、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年高中。
直到她逃到台北念大學。
她就像放出去的鳥兒一般,初嘗自由的滋味,飛得好高好遠!她放任自己盡情的玩;酒吧、舞廳、派對,到處都有她的身影,她開始學抽煙、學喝酒,甚至還吸大麻,不過那飄飄然的感覺令她害怕,那讓她覺得抓不住自己,她厭惡那種不確定感,所以在她還沒成癮前就沒再碰這玩意兒。
她也交了不少男友,打啵、愛撫,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們碰她,惟獨到最後一關,她總是不由自主喊停,不讓他們越界,她就是克服不了這層心理障礙,直到那一次……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一個斯文的男聲讓沉思中的水水抬起了頭。
「你是?」水水困惑的看向他。
「偶訴隨你不朱道嗎?」男人露出一口白牙笑道:「這樣記得了嗎?」
水水微愣一下,隨即皺起眉頭。
「你是宋悠城!這樣好玩嗎?無聊!」
宋悠城定定的瞧著她,然後微微一笑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想吃什麼?」
「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有事情和你說。」水水根本不想正眼看他。
「反正總要吃飯,邊吃邊談可以嗎?」他仍是一派溫和的表情。
「我說完就走!」她才沒那個胃口跟他吃咧。
宋悠城凝視著她,然後堅定的說道:「我有吃飽飯再談事情的習慣,而且我餓了。」
水水瞪著他悠閒地跟服務生點菜,而且還順便幫她點了一份。
「你很霸道,而且很自我。」她冷冷的瞥他一眼後——「讓人很討厭!」
「我們真是想法一致。」他托著下顎輕鬆地看著她。
水水冷冷的望著他。
「既然我們彼此都討厭……」
「我沒說討厭你。」他聳了聳肩笑一笑。「我只說你和我一樣霸道自我,我們這點很像。」
「像你!我才不會這麼沒品咧!」水水啐道。
宋悠城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你台北那邊需不需要我找人幫你處理?」他關心問道。
「你怎麼知道?」水水大吃一驚。這次她匆匆回來,有些傢俱還寄在同學那裡,等她回台北後再處理。
「我在你家有眼線哪。」他沒說她在台北一退租,他馬上就知道了,他的情報網不是只有她家人。
水水眉頭皺得更緊,冷冷的瞪著他。
「你為什麼要討好我的家人!」她討厭他跟她家人這麼親近。
這時侍者正好端上他點的海鮮飯。
「我對家人一向如此。」他閒適的鋪上餐巾紙緩緩回答。「我先用餐了。」
「那是我的家人!不是你的!」水水惡狠狠地怒視他。
「就快是了。」他微微一笑,繼續低頭吃飯。
「你知道嗎!我非常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水水真想撕下他那張討厭的笑臉。
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你還記恨那件事嗎?」他永遠難以忘記她在訂婚宴上見到他的那一刻,那種難以置信、失望、嚴重受到打擊的臉色。
水水眼底浮現一絲痛苦及怨恨。
「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要不是你欺騙我,我怎麼可能答應跟你訂婚。」她語氣極冷地說。
直到訂婚那天,她才知道她喜歡的高瘦男孩並不是宋悠城,那個矮個子、一口怪怪國語的男生才是。當場她真的很想去死!她未來要結婚的對象竟是她最討厭的類型,而且他站起來比她還矮呢。
更糟的是,她喜歡的那個高瘦男孩竟也來觀禮,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能從這世界立刻消失。
當時面對全家人歡天喜地的開心神情,還有宋奶奶滿臉的欣慰與滿意——她臉上的微笑一直沒有停過,是個好和藹又好有氣質的奶奶。面對這種情況,她根本沒有勇氣開口要悔婚,誰叫是她自己沒弄清楚,就貿然答應婚約呢。
那一刻,她真是恨死他了!恨死他欺騙了她!恨死他讓她這樣難堪!更恨死他毀了她一生!於是她決定他沒有資格得到最好的她,所以她放棄了一切夢想,放棄了自己,甚至寧可花一筆錢,只為了看到他痛苦。
這算是報復他,也算是懲罰自己的愚蠢。
「現在的我,沒有讓你稍微改觀嗎?」宋悠城靜靜地擦完嘴後慢吞吞地問道。
「沒有!我死都不會原諒你!」水水彷彿一團不曾化過的冰塊,又冷又硬。
宋悠城面無表情地直視她,好久後才放鬆般地往後靠坐。
「那我們結婚後怎麼辦?」他冷靜問道,表情仍是溫和鎮定。
水水猶豫一秒。
「所以我要退婚。」她終於說出口。
宋悠城溫和的臉有一秒變得僵硬,但下一瞬,他綻開一抹淺笑。
「你對我奶奶發過誓,你現在怎能對死人說謊食言?」他說道。
「這是我欠宋奶奶的,來生我會還她,這件事請你答應吧。」水水直視他。
宋悠城托著下顎,向前傾,細細瞧著水水。
「還有別的理由嗎?」他依然冷靜。
水水撇一撇唇。
「『我恨你』這一點就足夠了!」
「這一點我不介意。說個真正的理由吧。」他彷彿洞悉她一般凝視著她。
水水飛快掃視過他。
「我恨你這一點就沒辦法讓我們相處,更何況結婚!」她垂下眸子冷冷道:「所以與其結婚又離婚,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造成這種錯誤。」
「你恨我不是這一兩年的事,如果要退婚,一開始就可以提了,不必等到現在。」他微微一笑。「換個理由吧。」
水水一愣!
「好吧,我是有了心愛的男人,我希望你成全我們。」她一咬牙撒了謊。
宋悠城聞言,一臉的好笑。
「你在念大學期間一共交了十一個男友,每個交往都不超過三個月,最後一個是在上星期你回台南前分手。」他盯著她無比震驚的臉低聲說道:「你這個星期馬上就有了心愛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