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她柔柔地輕聲歎息。「我已經好愛好愛你了……」
下一秒,沈 橙已牢牢鎖住她的柔唇。多年來的恐懼在此刻全數化為烏有,愛的力量真偉大,讓他一瞬間成為宇宙的巨人,再也無所懼。
多希望這美妙的一刻能停格,成為永恆!
像做夢一樣,此刻,翁靜君的心跳仍四處亂竄,不敢相信橙橙真的吻她了!唇上的熱度及他熟悉的氣息,證明了這一刻在他懷中的真實!
甜蜜還來不及升溫,接踵而來的憂慮卻又迅速冷卻她的心。
他何時會發現她才是真正的翁靜君呢?而他又能夠接受她這樣的外表嗎?
她,可有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一種怪異的聲音吵醒了翁靜君,她抓著被子撐了好久不想起床,但聲音一直不停,她終於受不了掀開被子下床,走出房間一看,是水果妹正用它的大掌不斷抓門。
通常它要出去便便時都會如此,它不習慣在屋內拉屎。
翁靜君看了看牆上的鐘,五點十分!
她三點多才從沈 橙那兒想盡辦法逃回家,回到家梳洗完上床時都快四點了,現在睡沒多久又被吵醒。慘了,今天上班可能又要精神不振了!
「怪怪耶你!水果妹,你以前從來不會在半夜便便啊!」翁靜君打了一個大呵欠,仍是走過去將門打開。
這一開門,突然一陣冷風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晚上天氣還只是涼爽而已,怎麼這會兒天氣卻突然變寒冷?
她步出大門,漆黑的夜一片寂靜無聲,連車聲都沒有,鄉下地方就是這樣,入夜後宛如一座死城,與熱鬧繁華、夜生活多彩多姿的台北截然不同。
沒想到,她也在這種生活規律的鄉下待了快一個月呢!
她一轉回身,發現水果妹還待在屋內,並沒有要出去拉便便的意思。
「咦?」她走近蜷在牆角邊的水果妹,蹲下來說道,「你把我吵醒,不就是要我幫你開門,好放你出去便便嗎?怎麼你又不出去啦?」
水果妹望望她,又轉頭瞧瞧房間,眼神裡似乎欲言又止。
翁靜君循著它的眼神望過去,又轉回眸不解地瞧著它。
「你想在我房間裡便便?」她立刻露出兇猛的眼神瞪著水果妹,但繼之一想,水果妹好像不曾幹過這種壞事,又猜道:「你不會想要跟我睡在一起吧?」
水果妹無辜地望著她。
「哼!想都別想!我不喜歡有毛的傢伙!還有,沒事不准再來吵我睡覺!」翁靜君趕緊一溜煙跑回房間,順勢把房門牢牢關上。
該不會水果妹的主人以前常跟它同床吧?光是想像抱著一隻滿身是毛的大老虎睡覺,她就覺得全身發癢!她可能永遠也無法懂得需要抱著貓狗之類寵物睡覺的奇怪樂趣吧!
想著想著,睡意漸漸席捲她的思維,正當她準備沉入夢鄉之時,突然,阿嬤推開門進來。
她揉揉眼睛,阿嬤不是應該在醫院嗎?她怎麼自己回來了?
「阿嬤,你身體還沒好,怎麼跑回來了?」翁靜君趕緊起身大叫。
「沒啦,偶這速老毛病啦,不要緊啦。」阿嬤一臉微笑地在她床邊坐下。
「但是醫生說……」
「阿嬤想要跟你說說話啦。」阿嬤抓住她的手端詳著,一遍又一遍,好像要將她看個仔細。
「阿嬤,怎麼了?」翁靜君不自在地回視著阿嬤的眼神。
「你速一個好孩子,阿嬤真歡喜你來做阿嬤的孫,可惜阿嬤沒法度再照顧你了……」阿嬤一臉的不捨及難過。「阿嬤真速捨不得你啊!」
語畢,阿嬤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開始叨叨叮嚀著,要她把錢省下來,不要亂花,要記得吃飯,要記得天冷多加件衣服……
翁靜君心裡雖然奇怪阿嬤為什麼要說這些,但仍乖乖聽訓。
阿嬤的話語不斷在她耳邊纏繞,而翁靜君感覺自己的手漸漸冷了起來……
第九章
一陣急促的乒乒乓乓聲,嚇得翁靜君猛然睜開眼,恍惚幾秒後,才發現自己不小心睡著,而身邊的阿嬤不知何時已離開。
「阿婷,卡緊起來啊!你阿嬤不好啦!」
房外猛敲門的是鄰居的歐巴桑,她的話讓翁靜君驚跳了起來。
「我阿嬤怎樣了?」翁靜君一拉開房門,迅速衝出大門外望出去,深怕阿嬤在門外跌倒還是怎樣。
「你卡緊去醫院,你阿嬤不行了!」歐巴桑眼睛紅腫,大叫道。
「醫院?」翁靜君搖頭道。「昨晚阿嬤不是才從醫院跑回來?」
歐巴桑聽完一怔,隨即拉著她往外走。
「速醫院一早打電話來,叫你卡緊企醫院準備後事……」歐巴桑急著將她拉上摩托車。
翁靜君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幾個小時前阿嬤還坐在床邊跟她說話……
難道,一切只是夢?
當她們趕到醫院時,醫生正好走到一樓櫃檯。
「你是安陳雪的家屬嗎?」
翁靜君連忙點頭。「醫生,我阿嬤怎樣了?」
「對不起!」醫生臉色凝重地搖頭。「我們已經盡力,病人在今天凌晨五點二十分已經往生。請節哀!」
「怎麼可能?」翁靜君震驚地大叫道:「昨晚她還好好的!怎麼可能?」
醫生與護士沉默地寄予同情的眼神。
「病人已經送到太平間,她走得很平靜,你可以安心。」醫生又說道。
翁靜君轉身大步衝往地下二樓的太平間。歐巴桑擔心地跟在後面。
到了太平間門口,她毫不遲疑地推開門走進去,太平間內陰冷肅穆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懼意,但翁靜君根本無心害怕,因為她一心要找到阿嬤的遺體,看阿嬤的最後一面。
當翁靜君終於找到停放阿嬤的病床前時,她停住瞪著白布好久,遲遲無法伸出手,最後她鼓起勇氣,顫抖著掀開白布一角——
阿嬤平靜的面容仍如她在世時般慈祥親切。
歐巴桑見狀,轉過身在一旁忍不住偷偷拭淚。
翁靜君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阿嬤的面容,然後伸手輕輕地撫著阿嬤的臉。阿嬤走的時候一定很安詳,因為她的唇角是揚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