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石衣熏自嘲地笑了笑,「我見他有什麼用呢?」
以前她千方百計想見上他一面,就是為了完成父母親的願望,成為一名真正羅克門家的人。
「至少,你們可以把話全都說清楚……」
「我不覺得,我還有話想對他說。」石衣熏武斷地說道!
因為羅克門老爺這個男人太可怕了,當初他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來令父親不得不去更改她的戶籍資料,讓她從母姓。
然後又用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來嫌棄她和她母親的出身,不斷地排擠她們,以至於母親最後抑鬱而逝。
她不想恨他,卻無法再見他一面,
因為她怕自己最後會跟他一樣,因憎恨而變得醜惡,所以她寧可待在普羅旺斯度過她的下半生,卻沒有料到,就因為他的一封信、一些冰冷的文字,她就得聽她的活,乖乖照辦?
不,她辦不到,正因為她辦不到,因此她才會將他們拒於門外。
「衣熏!」凱希加急急喊道。
但是石衣熏似乎鐵了心,「不,我不想見他,凱希加,請你幫我轉達,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有什麼問題,請他衝著我來吧,不要傷害別人,也不要傷害那些無辜的花朵好嗎?」
既是一個研發香水的家族,對於花朵自然應該比他人多一分愛護才對,而不像他這樣,不喜歡便以一把火燒盡……
唉,這樣又有何意義存在呢?
「衣熏,雖然你不想聽,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考慮一下。」凱希加苦口婆心地道,「去和他見個面吧。」
石衣熏再度歎了口氣,沒有回答他的活,便把電話掛上,因為對於羅克門家,她老早就情斷義絕。
* * *
望著石衣熏在陽光下,快速而且熟練地修枝,這片花田看來再過不久,便會成為人人嚮往的花海。
連耘之因為不懂花,因此還是坐在不遠處,一面看著她工作,一面拿著筆畫個不停。
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要去幫她的忙,但是一來因為手不巧,二來他常修錯枝,所以最後自行放棄了。
「薰衣草也可以做成餅乾?」連耘之的畫筆在女子的唇角加上了一些微笑的角度,問道。
石衣熏比以前他剛認識她的時候,更能夠侃侃而談地道:「當然,艾裡略太太就有不少關於薰衣草的料理食譜。」
連耘之有點詫異,「我一直以為薰衣草只有香精產品。」
「不,其實薰衣草能夠做的東西很多,像艾裡略太太就做過薰衣草餅乾、薰衣草面、薰衣草沙拉等等。」
「哦?那我還真想吃吃看。」連耘之笑著說道,頗為享受和石衣熏閒聊的悠閒午後。
「其實薰衣草在很早以前就被人們當成香料使用,據說,英國女皇伊麗莎白一世還非常喜歡薰衣草做成的果醬。」
「果醬?這……還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也許他是本來就對料理懂得不多,因此完全無法想像薰衣草變成果醬的樣子,不過他是真的非常感興趣,也佩服石衣熏對這些花花草草的豐富知識。
而石衣熏難得聊到擅長的話題,因此她也多說了一點:「事實上我自己也會做一些薰衣草的料理,如果你……」
忽然發現連耘之笑意盈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石衣熏立刻紅了臉,躲開他的注視。
「怎麼了?怎麼不繼續說?」連耘之不解地間道。
石衣熏連忙低頭,又開始修剪起枝芽來,「不……我只是覺得,你可能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最近,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快倒反了過來?
以前是連耘之說話,她傾聽,但是現在好像換成了她說個不停,然後連耘之順著她的話題聊。
自她遇上了連耘之之後,個性好像也慢慢地在轉變,只是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她自己也不清楚。
連耘之聽了她的話,笑了幾聲,搖搖頭。
「衣熏,我喜歡你說話的樣子,說話的語調,而且我也喜歡你和我聊天,不管是聊什麼都好,我都會很開心的、」
這是一種只有陷入愛情漩渦裡的人,才會知道的感覺。
只要是喜歡的人所做的一叨,都照單全收,只要是喜歡的人聊的話題,也一定想辦法聊上幾句。
這種病,恐怕就叫做戀愛症候群吧!
而連耘之帶笑的眼裡只有溫柔以及愛意,更讓石衣熏屏住了呼吸,幾乎快要忘了他們才相識沒多久。
但是她卻只能笨拙地垂下眼,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胸口溢得滿滿的都是他給的愛,但是她卻笨得不知道該如何響應,如果她能夠說一句,說一句她也喜歡他的話就好……可是她仍然紅著臉、仍然手足無措,讓連耘之的臉上出現淡淡的失望。
「唉,看來,我如果想吃你做的薰衣草料理,可能還要再多等一陣子。」連耘衣自我調侃道。
他知道,他有些心急,也許是因為他再過不久便必須離開普羅旺斯的關係吧?因此他希望,他們之間的相處可以更進一步。
再加上,這幾天以來,其實石衣熏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他一直以為石衣熏也已經慢慢接受他了,但他仍是太心急了些。
也許,他該再放緩腳步,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了。
等他離開普羅旺斯回到巴黎之後,很快地,他必須投入一連串的忙碌之中,可能無法隨時與石衣熏保持聯絡。
再加上,他也得抽出時間回去一趟,否則他的母親可能更不會原諒他隨意離開公司與朋友合組服裝公司的事情。
並非他對遠距離的戀愛沒有信心,而是他希望能夠和石衣熏更進一步成為戀人,只因,他是真的動了情,愛上如此靦腆的她了。
「沒……沒那回事,你想吃的話,我……我隨時都可以做給你吃。」石衣熏聽了,用帶了幾分慌張的神情看著他道。
這大概是她認識連耘之以來,最大膽的言論吧?!
但是她不喜歡看見連耘之消沉又失望的模樣,因此一個情急之下,便把心事脫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