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彷彿明白她的悲傷,臉一側,看著她,求饒似的道:「別再哭了,小鬼,連我兒子都沒你愛哭,真是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翟修羅搖搖頭。
家裡那一些來來往往的親戚,她雖然不是說全看過,不過她知道,他們都擁有一雙不友善的眼神。
但他沒有,他不僅眼露溫柔的目光,連聲音也是那麼的低沉好聽,他應該不是這宅子裡的人吧?
然而,那白髮男子卻接著說道:「我是你叔叔,小鬼頭。」
「咦?!」
翟修羅非常訝異地瞧著他,因為她從來沒聽說過,父親還有兄弟……
他朗聲大笑了起來,絲毫不為她的反應生氣,反倒是伸出他的大手,故意揉亂她一頭的柔順的短髮。
「那是因為我是翟家之恥呀!」他明明再笑,不過聲音卻有一點悲傷地說道:「所以他們全當我是隱形人,這也不能怪他們啦!」
跟她……一樣嗎?翟家之恥?!
「我現在身上沒有靈力了,什麼都看不到,所以說我是翟家之恥應該不為過吧?」他又笑著這麼說道。不過當他看到翟修羅那濃烈的悲傷眼神,他臉上的笑容便停了下來,注視著她。
「叔……叔叔?」翟修羅看到他在發呆,便膽怯怯地喊道。
他像是回了神,又露出方纔的笑容了。
「啊,抱歉,我只是在想我兒子……哎,算了,我今天不是為這件事來的。」他懊惱地拍拍頭,然後正色地抓住她的肩膀道,「我知道我們第一天見面,也知道我這麼說可能聽不懂,不過……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裡,無處可去,到時候你來找我吧!我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找得到我。」
到時候,他也會盡全力幫助她,不讓她像他一樣,永遠失去最重要的人……
年紀小小的翟修羅怔然地望著他,卻發現他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此刻她無法預言出未來,但她卻也馬上相信了他。
因為他的心沒有一絲虛偽,他的關心是真誠的,讓她……永遠不想放開他的手,不希望他離她而去。
她當時……真的很想開口這麼要求他。
因為她需要他,她真的需要一個給她溫暖和信任的人,她在這裡生活得好痛苦,只有他明白……只有他明白。
而他似乎也察覺翟修羅的想法,臉上出現了微笑。
「修羅,還不是時候,而且你需要的人不是我,總有一天,你會找到那一個給你快樂的人,到時候,你再毫不猶豫地抓住他吧。」
抓住他?!
翟修羅伸出手來,回憶起當時叔叔的笑容,躺在床上,自嘲地笑了起來。
就憑她這一身可怕的能力和醜陋的過去,誰願意讓她抓住不放呢?
那個人……會是言海澈嗎?
所以叔叔才會讓她離開店裡,離開美國,跟著他來到這裡嗎?
但是不管結果如何,她心想,說不定那一天……言海澈會後悔認識她的……
翌日。
等言海澈起床後,就看到梳洗、準備完畢的翟修羅,坐在餐桌前敲著桌子等他。
「你太慢了吧!我在等你做早餐。」她說話的口氣活像是在下命令,但是言海澈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笑了出來。
因為他明白,她並不討厭他,也許,她只是改不掉對人冷漠的個性罷了,她其實並不是個壞人。
他又在笑了!
翟修羅皺著眉頭,發覺自己居然開始喜歡他的微笑了。
真糟糕,她大概是被他昨天的那一句話給影響了,因此才會發神經似的,一大早就爬起來等他……
只是,她喜歡被別人在乎的這種感覺……
好久了,終於又碰到一個願意在乎她的人,所以她第一次違背自己的原則,決心暫時順著直覺走,不再被預言的影像牽著走。
之後,翟修羅便常常跟著言海澈活動。
言海澈參加任務的會議,翟修羅就坐在一旁玩牌自娛。
雖然言海澈並沒有向她說明他的工作內容,不過她光是用看的,也猜測得出他的工作並不輕鬆,而且充滿了危險。
翟修羅明白,自己嘴上不說,不過心裡是擔心他的。
可惡,這個傢伙為什麼老是惹她的注意,她現在一顆心都亂了,就算想幫他預測險象,也做不到。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苦惱。而這個傢伙卻什麼都不說,那麼她也一樣,什麼都不會告訴他。
心裡才這麼忖度著,翟修羅一抬眼,就發現他們的會議結束了,不過言海澈和池文矢還聚在一起談話。
希望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事……
翟修羅一察覺自己又在為他傷神時,就立刻甩了下頭,抽出手中的牌,繼續安靜地排列著。
因為這不干她的事,她也無權過問。
此時,沈微露來到她的的桌前,盯著桌上的牌,友善的問道:「你是在用紙牌算命嗎?」
沈微露她是一個靜謐、溫和的小女人,在她來到這裡,臥病在床的那一段期間,有一半的時間是由她和言海澈輪流照顧她的。
再加上她和言海澈一樣,並不會對她身上的能力追根問底,跟她相處的時候也很自在,因此對她無法對她冷漠以對。
「不是,只是在玩。」思考了一下,翟修羅簡潔地回答道。
這是因為她沒有交過同性的朋友,因此不太知道要怎麼回答,不過……她是很誠摯地希望,能夠交到她這個朋友。
沈微露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她的溫和,就彷彿是她缺少的部分,讓她更想親近她,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接著,沈微露那一雙老是藏在眼鏡後的大眼,眨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原來如此,不過赤爵和青爵他們好像不這麼想。」
聞言,翟修羅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門口。
那一對墨家兄弟立刻躲進門後,過幾分鐘後,當他們又探出那一對又大又圓的眼睛,開始竊竊私語時,她又再度抬頭望著他們,他們又會再躲進門後,如此週而復始。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之所以不說破,是因為她覺得他們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