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亂的心思無法釐清,緊緊糾纏他的視線也無法移開,淚水又濕濡了她的視線,她想開門說話,然十年的距離卻讓她不知該從何啟口。
她不知如何啟口,他倒先說話了。
「十年不見,我是不是該先跟你說聲恭喜?」他側頭審視她美麗的臉孔,語帶嘲諷道。
穿上白紗的她,更顯潔淨高貴,她依然沒變,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公主,他扯了扯唇,笑意達不到嘴角。
容琬璃怔了會,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難道他認為她不該結婚?但是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承諾,她答應嫁給方柏睿,並無不對,更何況他足足消失了十年之久。
「這十年,你去了哪?」她反問他,這是十年來,她最想得知的答案。
「逃命。」
他的利眸射了過來,短短的二個字,讓容琬璃聽來卻有毛骨悚然之感。
逃命?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敢再多加追問,然心中卻隱隱明白,這必然又與父親有絕對的關係。
「對不起,」垂下頭,她滿心愧疚的說。
他猛瞪她一眼,吱--一長聲,車子突然煞住。
伸手扳過她的臉,伍東懋那張臉逐漸壓近她。
「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次。」
容琬璃被迫凝視著他暗邃魅黑的眸心,那黑幽幽的瞳孔倒映著她驚懼的模樣。她凝著、凝著,感覺那雙瞳像一泓深潭,正召喚她的靈魂陷落其中,令她無法自拔。
「對不起……這是十年來,我最想對你說的話,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再遇見你,第一句話就是要說對不起,現在就算你要我說上一百次,我還是會說,對不起……」她喃喃說著。
他伸出手指拂過她的唇,眸中複雜的顏色不斷的變幻,就在她以為他已經軟化時,他又扯著唇,冷笑。
「太晚了,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下一刻,一隻手突然繞過她的後頸,一用力,猛地拉她人懷狂烈的吻住。
灼燙的吻,一如十年前般熨燙著她,他吻的很粗暴,而她沒有掙扎,任他恣意挑動她的熱情,她沉浸其中,載浮載沉……
突地,他猛地一咬,她吃痛的呻吟了聲,嘗到了溫熱的腥味。
久久,他放開了她,凝視著她紅腫的朱唇,上頭原先塗抹的唇色已被他吃光,下唇殷殷沁出的鮮紅,卻更加的刺目。
他別過頭去,煩悶的心情反應在行動上,他一下子就將油門踩到了底,車子像火箭頭一般,不要命的疾衝出去--
第五章
昏昏沉沉,容琬璃好像睡了好長的一覺,不過,還是很累,疲憊並沒有因睡眠而有所改善,脖頸好硬,胸口好緊,頭好痛……
好不容易她才撐開了厚重的眼皮,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她怔怔的望著完全陌生的房間,最後視線停駐在垂掛的窗簾旁。
伍東懋站在那兒,背著她面對窗外。
容琬璃呆怔地望著他寬闊的背部,想與十年前存在腦海中的影像做一些聯結,然而……她想不起來,面對著眼前陌生的他,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十年前他的背是長什麼樣子?
甩甩頭,她摸著床沿坐了起來,頭還是很痛,她應該是睡了很久了吧?外頭的天色都暗了。
聽到身後窸窣的聲響,伍東懋回過頭來,他沒有走近她,站在那兒,用一雙比冰塊還要冷凝的眼盯著她。
「醒了?」他聲音平板,像是對著陌生人說話般。
「嗯,我睡了很久嗎?」她問,這才發現身上仍穿著那套礙手礙腳的白紗,她吐了一口氣,穿著這種東西睡覺,也難怪會睡得脖頸酸痛,不過另一方面,她是否也該心懷感恩,他並沒有動手欺了她?
「你這兒有衣服嗎?是不是可以讓我換-件?穿這樣子很不舒服。」她說,凝視著他沒有溫度的眼,心口莫名地泛起一股受傷的疼痛。
他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會自窗口爬進她房裡,只為了說想她的男孩了,他變了,而她呢?
不也變了……
十年了,十年的歲月,誰能不變?
伍東懋背著窗外的光,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而他卻可以把她每一個表情看進眼底。
他仔仔細細的審視著容琬璃,眼瞳裡閃著異樣的光芒。
不得不佩服她的鎮定,通常被擄的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是「放我回去」或是「這裡是哪」之類的蠢話吧,鮮少人會像她這般處之泰然,這表示她對他的信任,抑或是她生性勇敢?
在她臉上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視線往下落在她的胸口,停放在隱約可見胸線的前襟,然後又調回到她的瞼上,緩緩地,移動腳步靠近她。
她屏息凝視著他,直到他來到她的面前。
他靠的好近,像堵牆般罩住她的視線,他身上散放著濃濃的男人氣息,席捲著她的知覺,混亂她周圍的氣流,容琬璃這才發現兩人的身高已經懸殊。
他長得好高,以前她是可以平視他的眸的,而現在她必須仰起脖子,才能迎視他的目光。
他溫熱的手撫上她的額際,下滑到她細緻光滑的臉頰,輕輕劃著她的唇線,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
「這麼想脫下它,不再多穿一會?今天可是你的新婚夜。」他魅惑的低語,故意將熱氣拂過她的耳際,引來她全身一陣酥麻。
容琬璃全身警戒地僵硬起來。
他想做什麼?他不是已經放她一馬了嗎?否則她剛剛沉睡時,他為何不行動?
他以指尖來回撫摸她的臉頰,恣意享受那柔軟的觸覺,閉上眼,一副陶醉的模樣。
容琬璃猜不出伍東懋的想法,她輕喘一聲,艱澀地吞嚥著口水。
「你想做什麼?」強壓下劇烈的心跳,在他面前,她不想認輸或者表現軟弱,她有著她所堅持的驕傲。
他睜開眼,邪魅的眸凝著她。
「你想呢?」他吻她的髮鬢,在她的耳中呼氣,並輕聲的問:「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