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這裡的每一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覺得疲於應付。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伍東懋?想他為什麼遲遲還不出現?想他會不會又像上一次那樣,再度綁架她?或是突然從這個窗口爬進來,悄然無聲的把她帶走?
她該怎麼辦?面對癡情的方柏睿,她心底的愧疚感逐漸加深,她不想傷害他,然無可避免的,她一直都在那麼做……她到底該怎麼辦。
第九章
容琬璃換上一件剪裁俐落的洋裝,下樓到餐廳準備用餐。
餐廳的飯桌上除了容秉謙及方柏睿外,又多出了一個男人。容琬璃發現他朝自己點頭,於是她也對他回禮。
「琬璃,這位是小羅,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早上過來談公事,我就順道留他下來一起吃飯。」容秉謙做著介紹。
容琬璃自綁架事件後,愈來愈不喜歡與人接觸,容秉謙一直認為這是綁架後遺症,所以他對她相對的也更有耐心了,一遇上陌生人,他總是會做較詳細的介紹,以防她的反彈。
容琬璃點頭微微一笑後,便不再有任何反應。父親的事情,她一向不予干預。
方柏睿將一盤精緻的鵝肝凍,推到容琬璃面前。「吃吃看,味道不錯,清淡爽口,你應該會喜歡。」
容琬璃看了他一眼,不想又回絕他的好意,便用叉子取了一塊入口,但原本應該是清淡爽門的鵝肝凍,入了口後,卻讓她難耐腥味的起了噁心感。
掩住口,她輕輕拭了唇。
別人沒發覺異樣,然敏感度超人一等的小羅,立即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放下鵝肝凍,容琬璃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最後選了一小碟青菜,
方柏睿又連續為容琬璃夾了好幾道菜色,但容琬璃卻不再動它。
「容小姐喜歡吃清淡的東西,那應該試試魚子醬。」小羅建議道。
「是啊,今天的魚子醬也不錯。」方柏睿立即將魚子醬推到容琬璃的面前。
受不了那股腥味,她皺起柳眉的站了起來。「對不起,我有事離開一下。」說著,就以小跑步之態往外奔去。
方柏睿怪異的看著她,也站了起來。「你們慢用,我去看看。」說著,他也奔了出去。
小羅看了看桌上堆滿的食物,想了想,又回過頭看著他們在外的身影,若有所思的。
容秉謙拍了拍小羅的肩笑道:「別管他們,我們吃我們的。對了,我想下個月一號碼頭的貨……」
俞俞俞俞俞俞俞俞
「你是不是不舒服?讓我幫你看看。」方柏睿追了出來,正巧看到容琬璃在水池邊作惡的模樣,他眉頭攏聚的說著。
拍了拍胸,緩和了一點噁心的感覺後,她抬起頭來,回身看他。「是不是 要親自驗過之後,你才肯死心?」
方柏睿整張臉,瞬間刷白。「你……你是說……」
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容琬璃心底的愧疚稍梢消逝了一些。「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我幫你把它拿掉。」他衝口而出。
「不!」她驚懼的往後退。「誰說我要拿掉這個孩子?他是我的,誰都沒有權力替我作主。」
方柏睿一向溫文的表情扭曲變形,他在忍耐,並做極度的掙扎。半晌後,他終於又找回以往的溫文。
「好吧,如果你堅持如此的話,那我們就盡快補辦婚禮,免得多事的人算出時間上的不對勁。」
容琬璃沒想到方柏睿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口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沮喪的垂下了頭。
「我沒有想過再嫁給你。」
方柏睿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摟住她,這回她沒有掙扎。
「我明白你此刻的感覺,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絕不怪你,你也不需要覺得對我愧疚。那天若不是我放開你的手,也不會害你遭遇到這樣的不幸,這一切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對不起,琬璃,我害你受苦了!」
容琬璃哭了,她真的好抱歉、好抱歉。她何德何能,可以贏得這個男人如此的信賴與疼惜?
輕輕的推開他,抬起一雙淚眼瞅著他。「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她說,搖搖頭,甩開混亂的思緒。「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她狠下心的說出實情。
方柏睿震得往後連退好幾步,他的臉孔又開始扭曲變形,接著他衝上前,一把扣住她纖細的手臂,並將她拉近,使他們的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
「你說謊!」他抗議道:「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待在你的身邊,我求婚時,你也一口就答應了,如果這不是愛,那什麼才是愛?你來告訴我啊?我知道這次對你的打擊很大,我也一樣;但是我們可以一起去克服,我相信我們一定辦得到的。
你想留下孩子的心,我也能體諒,那畢竟是你的骨肉,來自你的身體,但是我們以後,也會有屬於我們的小孩,我不會介意的,就當是多領養一個孩子,我不是養不起,他不會影響我們的,這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完全誤會我的意思了。」她凝視著他的眼,很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愛上眼前這個男人。「我想留下小孩,不是因為他來自於我,而是因為小孩的爸爸。」
她看到他的痛苦,他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加重到她覺得骨頭都快斷了。
「我想要一個他的小孩,懷孕沒有讓我感到羞愧,反而安了我浮動的心。你問我什麼是愛?」她的眼睛在他眼瞳裡巡迴。「我想……」
「夠了!」他大喊,用力甩開她的手,雙手搗住耳朵,根本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你好賤!」他咬著牙,將罵人的話進出齒間,痛苦的淚水溢出眼眶。
容琬璃輕輕的笑了。沒想到被人罵「很賤」竟然會這麼舒坦,看來她還真的很賤。
方柏睿舒緩了漲在胸口的那口氣後,又問:「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他至少有權利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