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這個答案倒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長得很像我死去的妻子。」
「就這樣?」
「就這樣。」
「什麼嘛!」她嗤道。「哪有人為這種理由結婚的,你一定是瘋了。」原來這就是他和程羽珊在一起的原因。
「我是有些瘋狂,」他倒是坦然承認。「可是換個角度想,也許讓我遇見這個女人,是上天的旨意,讓我能彌補我此生最大的缺憾。」 。
「上天的旨意?!」她翻翻白眼。「你太迷信了吧!」
他只是無奈地扯動唇,並不反駁。
那婕凝視他:眼中的複雜情緒,她突然瞭解了——他不是迷信,只是癡情。
「這些年,難道沒有其他女人讓你動過心?」心口悶悶地疼,好難受。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咬著下唇,不甘心地追問。
他一下子無法回答,腦中閃過一雙倔強高傲的眸子,一個有著最誘人的胴體,最複雜多變性格的女子。
「有。」他不想隱瞞她。
「是怎樣的女人?」她好奇。
關靖的唇勾起,眼神飄遠,似乎正回想起那女子的種種。「她跟我死去的妻子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她成熟、世故、野心勃勃;她好強的要命,在人前永遠戴著堅強的面具;她是個很不可愛的女人,明明脆弱的要命,卻總要硬……」
她的眼睛睜得好大,呼吸倏地停止。
「那你為什麼不娶她,要娶一個你明知道你不愛的女人?這樣會比較幸福嗎?」微微激動地顫抖著,她問。
「我不能。」他搖頭。「我不能容許自己忘了柔柔,你問我這樣會不會比較幸福,我無從判斷,因為我根本不會考慮另一個選擇。」
她震驚地張大嘴巴,隨後又忿忿地抿緊唇。「你哪裡是不允許自己忘記前妻,你根本是不能容許自己得到幸福!有必要這麼死心眼嗎?我沒想到你這麼八股、這麼頑固不化!」
她很生氣,卻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我信守我的承諾,我說過要一輩子愛我的妻子。」
他說,這是他堅信不移的真理。
那婕在他眼裡看出他的認真,她除了震驚,還有一種茫然不知所以的心痛。
心情好像坐雲霄飛車,今天她知道了他對她曾有過一絲心動,但即便如此,她仍遠遠不及他的前妻對他的意義。那比他根本對她從沒感覺還糟——那表示即使她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好,都是沒有用的。
她別開眼,強力克制湧上喉頭的酸澀。
「哼,什麼嘛!」她以輕嗤掩飾翻騰的情緒。「這種專情的男人最令人倒胃口了。」
他不覺被冒犯,反而笑著回敬她。
「怎麼?看你咬牙切齒的樣子,難不成你正巧愛上一個專情的人嗎?」他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根本也沒當真。
那婕立刻斥道:「胡說,怎麼可能——」她轉頭瞪他,在見到他臉上暖暖的笑意時表情倏僵,思緒變成一片空白。
老天!她驀然領悟過來——她真的愛上一個專情的男人。
她愛他,也許從第一眼開始,她至今猶深記當時他眸中的麻木冷絕。
她愛他,所以不顧尊嚴地做了他的情婦;她愛他,所以在知道他與程羽珊在一起時,她會有心痛、酸楚的感覺;她愛他,所以她不敢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因為知道他一直忘不了前妻。
她愛他,是因為他的專情念舊,但可笑的是,正因為他是這樣的男人,她愛上他的後果注定是無望的……天!她究竟將自己陷入怎樣的絕境!
那婕怔怔想著自己的心事,眼淚不覺無聲地滑落面頰。
「阿傑……」
在他憂慮的呼喚中她望向他,看不清楚他的臉,她的視線早巳被淚水模糊了。
「婚紗最好還是去一趟法國選購,比較保險……」
「唉,戒指不知該選哪一個,Tiffany還是VanCleef&Avrpels呢?」
程羽珊正跟幾個女同事談天,音量卻大得讓人不得不側目。
「她又來了,真受不了,好像已經當上董事長夫人似的。」採訪組主任厭惡地在那婕耳邊說。
那婕打開粉盒,淡然一笑。「也許她是真的快當上董事長夫人了,你最好別得罪她。」
「哼,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什麼女人,那種女人……」
那婕沒仔細聽進他說什麼,她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小唐,你覺得我今天的妝是不是怪怪的?」
小唐蹙眉看她。「嗯,真的,怎麼搞的,好像沒什麼精神。」
那婕湊近鏡前,手中的粉撲在臉一抹了又抹,還是擦不掉,她再拿起腮紅刷,往兩頰刷去,刷了又刷,還是沒有預期的效果。
眼影,問題一定是出在眼影!
她一層層匯染開藍、紫、粉紅,各種顏色、各種組合。
還是不行。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她凝視鏡中的自己——
為什麼,她看起來好像快哭出來似的?!
她不知自己發呆了多久,小唐和程羽珊那票朋友早已經離開,化妝間只剩她一個人。
「那婕,該準備了喔!」
助理的叫喚聲驚醒了她。
「好,就來!」她說。
拿起眼線筆,她的手微顫。不行,她絕不能讓觀眾看見她這副模樣,於是她描了又描,一再加深色彩……可是,儘管她再努力、儘管再濃的妝,也不能掩飾她的表情。
「那婕,快來不及了!」助理又來催一次人。
「來了。」
不得已,她丟下眼線筆站起來。想想,又不放心地在臉上撲些蜜粉——
「那婕!」這回是副導親自來催。
「好了!就來了!」她拋下桌上的化妝品,小跑步奔了出去。
坐上主播台。這還是第一次面對鏡頭,她竟緊張起來了。
專心!她警告自己,逼自己將往息力集中在桌上的一疊文稿,什麼都不要想,你是主播!絕不能讓個人情緒影響台上的表現!絕不能!·
倒數前五分鐘。
「那姐」程羽珊突然湊近她,甜蜜地對她笑道:「你這個週末有沒有空?靖說要在他家辦個Pad,他說我可以請我的親友參加,你想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