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婕沒有回答,程羽珊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要辦Party,靖一向是個低調的人,我想搞不好是想趁這個機會宣佈我們訂婚的消息。前幾天他帶我去逛了珠寶店說……」
她再說了什麼那婕已經聽不見,她怔怔望著桌前的文稿,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在她眼前,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OK,準備,五、四、三、二、一——」導播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各位觀眾,晚安。觀迎您準時收看T視晚間新聞……」聲音自然從她的口中流洩而出。「首先為您播報的,是有關內閣改組的最新消息……」
那場宴會,應該會在那個美麗的花圃舉行吧?!
燈光一盞盞地亮起,他穿著深色的禮服,一個白衣女孩微笑向他走來,穿過那片玫瑰花圃……
「根據總統府方面的說法,這波內閣人事名單,完全是由閣揆主導,總統並沒有介入,但據本台側面瞭解……」
他為那女子戴上婚戒,兩人幸福的笑容,一如那張十年前的婚紗照……
「傳聞前總統曾與某些特定高層人士有過接觸……」
他會得到他一直渴望的快樂吧?!沒有理由不啊!
他不是一直希望柔柔再度回到他的生命中……
「那婕!那婕!你搞什麼鬼?!」導播的怒吼自耳機裡傳來。
她猛回神,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在想著心事……
「二號機!鎖定羽珊!」導播在大喊。「下則新聞由羽珊報——」
為什麼?!為什麼要轉走她的鏡頭?
那婕看向螢幕中,她震驚地瞠大眼。
螢幕裡反射出一個脆弱的女子,氳氰的水光在她哀感的大眸中閃動,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在眾人的驚喘聲中……緩緩滑落……
她犯了致命的錯。
一個女主播絕不能有個人的情緒,滲入新聞播報的工作裡,而今天她失去了控制情緒的能力,在她的觀眾面前,卸下了面具,那婕無法原諒自己。
「你一直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小唐拍拍她的肩。
「也許你需要休息個幾天,度個假。」
那婕很清楚,她的問題絕不是度假可以解決的。
自從領悟了自己對靖的感情,她的情緒就如積滿湖水的堤防,再也藏不住。
她無法再假裝若無其事,她無法再用濃妝當成偽裝,特別是當程羽珊一直不斷在她耳邊,訴說著她和關靖之間的種種……
再不逃脫這個地方,她就要窒息而亡了。
「小唐,G台的王董曾找我談過。」她對他沒有隱瞞,
因為兩人私交甚篤。
「你要跳槽?」小唐壓低了音量。
「我不得不。」
「靖——」程羽珊走進關靖的辦公室,滿面春風。
「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他自公文中抬起頭來,笑問。「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是啊!明天起我就是主播了,你說我有多開心……」
關靖微愕,他第一個念頭是——
「那婕呢?」
「她跳槽到C台了。」程羽珊忍不住得意。「你說她是不是忘恩員義,怎麼說她也是在我們台裡發跡的,說走就走,一點留戀都沒有,真是的!」她當然也不忘詆毀那婕。
關靖臉色一變。
「幫我接新聞部經理!」他按下通話鍵,要求秘書替他撥電話,不花幾秒鐘,新聞部經理已經連一線。
「關董,您找我?」
「那婕的事你為什麼沒向我報告?!」關靖厲聲吼道,狂怒的語調是他極少在部屬面前展現的失控。
「報……報告董事長。那婕是昨天才遞辭呈……我也很驚訝……您認為……呃……是不是要對她提出違約的控告……」經埋顫巍巍地說道。
「不用!!」關靖一掌拍在桌上。「我不會讓她走的!」他從皮椅上站起來。
「靖——,』程羽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的反應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你去哪?」
「去找那婕!」他拋下這句話,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如狂風般捲出門外。
程羽珊呆立,片刻才回過神。
怎麼會這樣?靖不為她奪得主播的位子高興,反而只在乎那婕是不是要走?!
可惡,她憤恨地幾乎咬碎了牙,究竟在靖心裡,是她重要,還是那婕重要?!
她一定要知道。程羽珊立即下了決心,跟著關靖走出去——
第九章
那婕怎麼也想不到——關靖會來找她。
在同事的抽氣聲中,她疑惑地抬頭,隨即瞠大眼。
他的表情陰寒得嚇人,出現在同事們為她舉辦的小型惜別會中。
「跟我過來!」他直接走到她身前,冷冷拋下這句命令,大掌不由分說地鉗緊她的手腕。
「你——你做什麼?!」她慌了、亂了,他扭曲的怒顏是她前所未見的。
關靖沒有回答她,他招緊她的手,直接把她丟進最近的一間會議室,再砰地一聲猛力關上門。
他終於轉身面對她。「你在搞什麼鬼?!」
他貫耳的怒吼令她一震,卻也因此回過神來。她沒裝作不懂他說的,挺起胸,她逼自己鎮定地回視他。「良禽擇本而棲,很正常。」
他瞇緊俊眸,良禽擇木而棲?!她是說他給她的條件不夠好?
她選擇了別人,這個念頭讓他既憤怒又驚恐。知道自己將要失去她,他感覺有股難受的躁怒直竄上腦門「王皓剛許了你什麼條件?」
「百分之五十的加薪。」那婕揚起唇角,有種勝利的快感。在發現自己愛上眼前的男人之後,她還是第一次覺得吐了一口怨氣。
關靖抿緊唇。
「百分之五十,不錯嘛!」他的怒氣轉成譏誚。「我懷疑王皓剛怎麼出手變得這麼大方了,你是怎麼爭取到這麼好的條件?你也答應上他的床了嗎?」
那婕震驚地說不出話,隨後憤怒淹沒了她,她想也不想,伸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關靖制住她使潑的手,他用男性的軀體將她逼至牆角,那婕現在才開始感到害怕,他陰鬱的眸子似乎預言著某種狂暴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