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傳情玻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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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 ☆ ☆

  過了凌晨,店裡很安靜,除了秋晨與石震宇,就只有距離吧檯最遠的靠窗角落裡,坐著一對情侶。

  秋晨為自己泡了杯咖啡;石震宇喝著他的威士忌。他們在沉默中對飲,偶爾交談。

  石震宇並不是個習慣表達自己情緒的人。但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這個女人,卻令他難得的卸下了心防。

  五年前,在為選擇一雙要送人的鞋子時遇見秋晨,之後純粹是出於好奇而到她的店裡,卻怎麼也想不到,竟就此上癮了。

  小酒館靜謐的氣氛吸引他,這裡的酒吸引他,她的個性也吸引他。

  走進她的店,放眼望去都是藍。她說,「關外」不是名詞,是動詞。

  「關外」——把一切世俗的煩惱、壓力都關在店門外。她希望來到她店裡的客人都能釋放自己,感到自在、舒服、美好。

  不得不承認她做的很好,至少對他而言是。

  當他有心事的時候,他會上她的店裡。有時他會和她分享,有時就只是靜靜喝著悶酒。

  她雖然常常很聒噪、很愛鬧他,纏著他喝各種稀奇古怪的調酒,但在適當的時候,她卻總懂得他的情緒,不多話、不刺探。當他想說的時候,她會專心的聆聽,適時提出她的見解。

  這麼多年來,她是唯一可以與他對談的人,所以,他越來越常到她的店裡采……

  「這個星期三晚上你不在店裡。」石震宇喝了口威士忌,不悅的皺眉看她。

  「星期三?」秋晨訝異。「你來過?」

  「嗯。」那天晚上,沒見到她,不知怎地,有種奇怪的失落。一樣的燈光、一樣的位置、一樣的酒,但就是好像少了什麼。

  「對不起,那天我有個朋友找我。她最近在跟她老公鬧離婚,我怕她做傻事,一直陪著她……」說起好朋友的婚姻,她就有很多感慨。

  「他們會走到這一步,還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還記得他們兩個婚前愛的死去活來,而且還是經過重重阻礙才在一起的。我那個朋友說,她至今還深深愛著那個男的,而她相信他也愛她。只是越是相愛,卻越是在相處的時候互相傷害。」

  她歎了口氣。

  「如果我將來結婚的話,我不會選擇那個我最愛的男人。」這是她的結論。

  「你會想結婚嗎?」石震宇挑眉。因為秋晨給他的感覺是很獨立、堅強,甚至有時強悍到不需要男人保護的樣子。

  秋晨呵呵的笑著。「當然啊!我也跟所有的女人一樣渴望婚姻,只不過我比較實際,不會對婚姻有什麼過於浪漫的看法。有個人作伴,一起面對生老病死,應該是一種很安逸美好的感覺吧!」

  「但為什麼你不找個你最愛的人呢?」

  「因為愛,常常伴隨而來的是猜疑、妒忌,想時時刻刻見到對方,將對方綁在身邊;沒看到對方的時候,又會有強烈的失落感。在乎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樣子,害怕相愛的感覺會有消失的一天。這些情緒起伏太大了,我不想讓自己過這種日子。」

  「什麼是你理想中的婚姻?」

  「理想的婚姻應該是雙方都能體諒對方,是朋友也是家人,在一起很舒服,分開也不會太難過。你知道對方會是當你有急難的時候,第一個衝向你的夥伴。嗯!應該是這樣的吧!」

  「你跟我所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石震宇搖搖頭。他不認為自己能瞭解她。該說他太傳統,或是她太獨特?「不以愛情為考量,那麼,你理想中的婚姻以什麼為基礎?錢嗎?」

  「基本的經濟穩定當然是很重要的考量。但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生活的配合度,價值觀是否一致,還有對方的家人好不好相處也很重要,我一直想有一個家,很多的孩子……」

  他知道秋晨跟他一樣是個孤兒。說來他比她幸運,至少還有爺爺。而秋晨是從小就在孤兒院裡長大的。他心裡湧起一股憐惜,可是他知道秋晨絕對不會需要他的憐憫,她是這麼堅強、勇敢……

  「你很理智。」他不得不佩服她。

  「那你呢?」

  對她的問題,他僵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想過要結婚?」

  他想過,當然想過。石震宇的個性是那種什麼事都經過詳細計劃、認真執行的人。一個妻子,幾個小孩,當然也在他的人生計劃裡。早在十幾年前,他就想好了……他想起那個女孩,那個他呵護了幾乎一輩子的女孩。

  從他突然溫柔的眼神,秋晨知道他在想誰。

  是「冰蘭」吧?那個他放在手心裡寵著的女孩……

  掛在門上的風鈴響起,表示有客人來了。

  秋晨揚起頭,對著進門的人輕快的說:

  「歡迎光臨——」秋晨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進來的不是什麼客人,而是她請的酒保。

  「嗨!阿晨!」

  進入店內的是一個面容蒼白俊美而睡眼惺忪的男子。

  他蓄著一頭及肩長髮,穿著白襯衫、泛白的牛仔褲,有種頹廢的味道。

  雖說是秋晨店裡的員工,可是這傢伙比老闆還要大牌。常請假不說了,上班時間更是隨性。要不是因為秋晨跟他舅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沒有一個老闆會受的了這種員工。

  「阿貴!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幾點了?都快打烊了!」秋晨瞪他一眼。

  「喔。」

  就算被罵,阿貴也只是喔的一聲,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要氣死我啊!?」

  阿貴走進吧檯,秋晨齜牙咧嘴,一拳打在他肩上。

  他抓住秋晨的手,百般無奈的說:「沒辦法,還不都要怪阿文,沒叫我起床……」

  「你指望那傢伙叫你?呵!」

  石震宇微微皺眉看著秋晨被阿貴握住的手。從他一進門,他就奪走秋晨所有的注意,而他們之間的談話,熟稔的氣氛更不是他能插進的。他感覺……怪怪的,胸口悶悶的,不是很舒服……

  「走了。」石震宇突然開口打斷吧檯後的兩人。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留下酒錢,還有簡短的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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