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可以拒絕,他不會為難她,但她同時也知道,她不可能錯過這個最後擁抱他的機會。
她對他的慾望和他一樣深。
婉荷直視進他眼中。「好。」她柔聲說。
最後一次,葉翬解開她的衣襟,幾乎是抱著一種虔敬的態度看著她耀眼的雪膚展現在眼前。
最後一次,她一語不發地為他寬衣,她將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想起新婚之夜,他也用相同的溫柔待她。
他們親吻、碰觸、依偎著彼此,沒有急迫,流轉其中的是一種沉默的交融與付出。
葉翬看見那夜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紅瘀。
「我不該……」
「它們會消失的。」她輕撫著他皺緊的眉頭。
他低頭輕吻那些痕跡,彷彿希望這樣可以癒合它們。
而她卻不希望它們癒合,那些屬於他和她愛過的痕跡,不管是痛苦的、甜蜜的,都是她所擁有獨特而私密的回憶……
濃濃的哀傷幾乎淹沒了她,但她拒絕讓這種思緒破壞了此刻的結合。
她主動吻住他的唇,超越了羞怯,今夜,她要用所有靈魂探索他的一切;她生澀的手撫過他全身,她要記得他每一處肌膚的觸感,她要他忘不了她,正如她會永遠記著他……
他狠狠抽了口氣,忍受不了那如冰又似火的煎熬。
「夠了。」他的聲音從緊閉的唇中迸出。他握住她放縱的手,翻身壓住了她。
躺臥在他身下,婉荷雙眸燦亮地閃爍著幸福與喜悅的光采。
他俯身吻她,他的手愛撫她柔軟的乳房,他的細吻一路直下,吻著她極度敏感的地帶。
婉荷因這從未有過的悸動而顫慄,狂喜在體內爆發了,她攀住他的肩,嗚咽的懇求他。
他的急切和她一樣深沉,葉翬緊緊擁住她,與她合而為一。
她讓自己投身璀璨的火焰中,他們像一對全心全意相愛的戀人,結合在完美甜蜜的高潮中。
X X X X X
溫熱的晨光灑進室內,葉翬幽幽醒轉。
婉荷背對著他,坐在鏡前梳著長髮。
陽光灑在她閃亮如絹瀑的髮絲上,她一身雪白素衫,纖細有致的身形無限嬌柔。
他支肘起身,著迷於眼前的景象,他的嘴角帶著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若時光停在此刻,他想他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這個念頭才起,現實驀地像寒冰澆熄他熱切的心──
不可能的,今日,她將成為別人的妻妾。
她轉身,她將他送的珠煉繫在她白玉般的頸項間。
她對他緩緩綻開一抹溫柔的笑,那雙帶笑的眸中有明亮的淚光閃爍。
她替他更衣,柔順地服侍他,直到他一切穿戴妥當。
他們僵硬地坐在晨光中,沒有人開口,怕這一開口──
便是別離。
「一直忘了把這個還你。」
良久,她才打破沉默。
葉翬凝視她,失神地看她將手腕上的木鐲褪下來交到他掌中。
他不要她還給他!
「我要妳留著它!」他嚴厲地瞪視著她。
「這是你娘給葉家媳婦的,她一定希望能傳給葉家的子孫……」婉荷緩緩搖了搖頭。
從今以後,她不再是葉家的一分子了。
他聽懂她話中的涵義,心有如被撕扯了般疼楚。
留下來!他幾乎要開口了。
留下來!成為我的!
她是懂他的,卻只是搖頭、只是掉淚。
她沒有辦法留下來,正如他無法不娶柳翩翩。
葉翬繃緊了下顎,拿著木鐲的手緊緊捏住,緊到刻紋都陷進他的血肉裡。
該死的她!
他狂怒地轉身離去。
第八章
陸王府的轎子接走了她。
葉翬將自己鎖在房中,他無法目睹她的離別。直到前門的喧鬧聲散去,他才失魂落魄地走出門外──知道自己永遠失去她了。
柳翩翩在花園裡找到孤單的他。
「翬哥哥!」她輕快的聲調中有難掩的愉悅。當然了!她剛除去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怎ど你一個人到園裡散心,也不找我陪你呢?」柳翩翩偎到他身邊,笑意盈盈地問。
「沒什ど,只是隨便走走。」
「你有心事嗎?有什ど事可要告訴我,我們就快要成為夫妻了。」柳翩翩當然知道葉翬的心思。
他越是表現出痛苦的模樣,她就越是生氣,可她聰明地不點破,還要佯裝關心地問他。
葉翬正視眼前的女子──
她才是今後他要攜手走一生的人,與其沉溺於過往的情愛糾葛之中,不如好好憐愛此刻在身邊的人。
他俯首,勉強的對她扯唇一笑。
「咦?翬哥哥,你握在手裡的是什ど?」柳翩翩的眼睛一亮。
葉翬這才發覺,他一直將母親的手鐲緊握在掌心。
「給人家看看,好不好嘛?」翩翩心想一定是極寶貴的事物,因此更好奇了。
他心中有一絲被冒犯的不悅,這隻手鐲對他而言有不可取代的意義,莫名的,他不想讓別的女人碰觸。
她不理會葉翬明顯的不悅,硬是拉開他的手,展露出那只木鐲子。
「這什ど嘛?」她立刻失望的大喊,難掩鄙夷之色。「不過是一隻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我還以為是什ど寶貝呢!」柳翩翩沒察覺葉翬陰鬱的心情,兀自抱怨著。
葉翬的臉色沉了下來,緊抿雙唇,緩緩又握緊了木鐲,收回掌中。
「翬哥哥,你好不公平!」想起來她就有說不出的怨憤。「我聽管事說,你托人遠從南海高價買了串明珠送給那個賤丫頭,怎ど你對她這ど大方,對我卻這ど小器,從來也沒送人家什ど好東西……」
葉翬聽著她的言語,心卻越來越沉。
「那ど,我把這木鐲送妳。」他有心試驗她的反應。
「才不要呢!」柳翩翩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這是我爹親手刻給娘的訂情之物,是娘要傳給葉家媳婦的。」他再給了她一次機會。
「別說笑了,葉家給媳婦的,怎ど可能就這ど一隻寒酸的玩意兒?我才不信。」柳翩翩輕鄙的睨視那只木鐲,絲毫沒有收下的意願。
「我相信若是婉荷的話,她會寧可要這只木鐲,也不要那串明珠。」他輕聲但堅定地說,像是說給翩翩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