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姓季的,紫欣不要你了,你死心吧!」偏偏阿民還在一旁火上添油。
紫欣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季拓宇揪住阿民的衣領,如迅雷一般,掄拳就往他頰上落下。阿民在無預警下被打倒在地,他立刻怒沖沖地爬起來,衝向季拓宇,二人扭打成一團。
「不要打了!」紫欣尖叫著衝上前去,抱住季拓宇,回頭對阿民說。「阿民哥,別打,求求你,冷靜一點!」
二個男人鼻翼翕張地互瞪,全身肌肉緊繃著,要不是紫欣擋在中間,恐怕已經撕裂了對方。
「讓我跟他說說!」紫欣哀求地看阿民一眼。
「紫欣,那種人根本不用——」
「阿民哥,求你——」
阿民咬牙,好半晌,才終於點頭,悻悻地瞪季拓宇一眼後,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們剛才的吵鬧已引來幾個好奇的旅館住客開門探頭看熱鬧,紫欣漲紅了臉。
「進來吧!」她說,開了房門,讓拓宇進入。
關上門後,室內是窒人的死寂。
紫欣低頭從包包裡拿出面紙。「你……受傷了。」她擦拭他流血的唇角。
他握住她微顫的小手,她一慌,試著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根本不在乎是否捏痛了她,他扭曲的臉令她害怕。
「原來這就是你急著回台灣的原因?」他咄咄逼人的問。「你迫不及待想回去見你的情人,是不是!?」
紫欣倒抽了口氣,憤怒取代了恐懼。「等一下,你——」
「你說的真好聽,放我自由,其實是想跟情人在一起——」
「那又怎樣?我跟誰交往,關你什麼事?」她反駁。
他倏地緊瞇雙眸,令紫欣挑釁的怒意化為背脊上的寒顫,她勉力直視他。
「你是我老婆。」他一個字一個字自咬緊的牙縫中迸出來。
「我不是。是你自己說,我們的婚姻根本不存在!」
「是嗎?」他挑眉,分明的五官變得僵硬萬分。
「你為何要在乎呢?」紫欣心痛地應道。「你還不是有了Rose,你憑什麼像個吃醋的丈夫一樣指控我?」
「吃醋?」他重複這二個字,回想她與別人親吻的模樣,一股白熱化的妒火奔竄過他的身體。「沒錯!我是在吃醋,該死的,我不要別人碰你!」
「你不能對我做這種要求!」委屈的淚衝進她的眼眶。「我們的婚約又沒有效力!」
季拓宇驟然逼近她,令她屏住氣息。
「那麼我想,我得使它生效。」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幾乎令她毛髮聳立。
「什麼,你是什麼意——」
她的話永遠沒機會問完,他伸手攬在她腰間,讓她貼住他,而他的另一隻手托住她的下顎,令她的臉無助地仰起,他深沉的黑眸有火焰閃動,鎖定她的唇。
「你會是我的老婆!」他的唇以堅決的佔有慾望攫住了她的,這次沒有閃動堅定的決心。
第九章
七月二日二○○一天氣雨(你離開的第2505天)
昨天,當他們打電話通知我,爸在警局昏倒進醫院的時候,我被這個消息震得無法思考。
爸沒事,只是血壓高了些,可是當我看著躺在床上的爸,這才驚覺他老了好多好多。
他一直為我的事煩惱著,我知道。一個星期前,你媽媽委婉地告訴我,你在美國有了要好的女朋友,我就睡不著覺,眼淚常不自覺流下來,停也停不住。
我不孝,讓爸看出來了,所以他才會這麼擔心。
其實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我能忘掉你,接受別人。尤其是阿民哥,他提了好幾次要我嫁給他。
我又何曾不想聽爸的話,如果我真能忘了你,重新開始一段新感情,一定會輕鬆許多吧!
可是,親愛的,可悲的是,我做不到啊!
等待你、思念你,已經變成我戒不掉的習慣,我習慣站在海邊的那個崖上遠望,可是並沒望見我想見的,你一直不曾回來。
昨夜,我又夢見你,你穿著雪白的襯衫,黑色的長褲,游灑地向我走來。
「願不願意陪我參加舞會?漂亮的小美人魚公主。」你笑著問。
我將手交到你的掌中,我們在華麗的舞池中翩然起舞,我隨著你旋轉又旋轉,飄曳的裙擺劃出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日日。
我在微笑中醒來,你卻不在我身邊。
突然間,我終於明白——
你是不會再回來了。
長長的七年,我一直讓自己沉溺在夢中,不願醒來。
一切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像,其實你根本就不會回來的,是不是?
·············
紫欣醒來時發現自己對上一張放大了的俊顏,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願自這過分美好的夢中甦醒。
她再度睜眼,記起了昨夜的一切,暈紅了臉。
她忘了要離開的理由。
他忘了生氣的原因。
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身軀交纏,眼波繾綣,雙唇眷戀地時而輕吮、時而逗弄。終於,他們越過最後的高峰,拓宇低吼出她的名字,而紫欣則抱緊了他,狂喜的哭喊。
「我愛你——」
她依靠在他身邊,調整呼吸,至少這一刻她動不了,也不想動,靜享全然的快樂與滿足。
這份快樂,她期待了好久,若說還有遺憾,那就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曾說過「愛」。
可是他說了要她。紫欣不由得揚起一抹微笑。所有的陰霾彷彿都散去,她又開始容許自己做夢,期待他接下來的求愛。
他應該不會想跟她分開,所以她勢必得辭去台灣的教職……爸會不會搬來美國跟他們同住呢?
正當紫欣胡思亂想的時候,季拓宇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欠身伸手去接。在見到來電顯示時,他臉一沉,接著他輕輕撥開她攀附他腰間的手臂,起身、走出室外。
清脆的關門聲傳來,紫欣只覺得一陣寒顫竄過體內。
沒有他的大床顯得空虛,失去他的擁抱,她必須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才能抵抗那種仿若撕裂她的失落。
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只有那個人的電話能讓他想也不想地拋下她離開;只有那個人的電話是他不想讓她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