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孔致虛突然別過臉,抬眸認真盯著只差天人美貌一截的美顏,黯黑的眼珠定定鎖著。
文商儒退了一步,他隨即跟進。「你看什麼?」
「你是不是對她——動心了?」俊俏的臉表情古怪,隱隱透出酸味。「你喜歡她?」不會吧?
「你那是什麼嘴臉。」心底劃過不祥預兆,嘴角扯出乾笑:「朋友一場難免擔心;更何況拓拔姑娘一直不肯透露她孤身來洛陽的目的,這更讓人不得不擔心。」
「只有這樣?」疑心病發作,「你敢說你不喜歡她?」
「拓拔姑娘聰穎機伶,這一路上有她在省了我很多事。」如果沒有她在旁牽制行事像莽撞山豬似橫衝直撞的孔致虛,他要賠的東西可多了。
「所以你喜歡她?」
為什麼又繞回原點打轉?
啊!美顏綻出豁然開朗的恍悟:「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不會搶走你的心上——」
「別逗了,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文商儒凝了面色。「娶妻應娶德,難道你是嫌棄拓拔姑娘的容貌?」
「我是下喜歡她的瞼,但這個跟那個是沒有關係的。」
什麼這個跟那個?文商儒惱了。「拓拔姑娘待你情深義重,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極好。」想不到他竟然是個負心漢,算他識人不明看走眼了。「如果你敢負心,我們朋友就做到今天為止。」
「你——」孔致虛惱瞪著同樣帶有怒氣的美麗臉孔。「算了,總之你不能喜歡她就是。」
「你不會辜負拓拔姑娘吧?」
「再說啦。」這事兒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乾脆不說了。「江湖在哪?走了半天還是沒看見。」
「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江湖了。」文商儒歎口氣,江湖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名,這點他怎麼想都想不透。「一路上你也聽過武林打扮的人士說著江湖江湖的,那根本不是個地方的名稱,只是一種沒有真實存在的詞彙;對武林人士來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是武林。」
孔致虛用滿臉疑問回應文商儒。
「唉……簡單一句話就是你要找的江湖、武林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三個字簡潔明瞭又好懂。「那、那我家大叔成天念在嘴上的江湖啊武林的,又是什麼鬼東西!」
「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會懂,勸你還是打消念頭。」他的武功也許出色,但行走江湖除了靠武功還要有腦子,後者在他身上顯然看不到。
「好不容易出來,我怎麼可以——」
「走走走,被我家那婆娘管著,好久沒去江湖玩玩了,怎樣?咱們一塊兒去?」錯身而過的兩名粗布孺服男子交談的聲音飄進孔致虛耳朵。
江湖!「你說沒有江湖這個地方,可他們怎麼說要去江湖玩玩?」哼哼,看他怎麼跟他解釋。
文商儒楞住了,還不及回神就被拖著跟在那兩人後頭走。
哼哼,只要跟著走就知道江湖在哪了。孔致虛嗤嗤笑著。多聰明哪他!想不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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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賭坊。
文商儒站在牌匾下方,抬頭瞪了匾上四個字許久,發出有生以來最最最沉重的歎息。
原來離家這一年,城裡多了間賭坊。
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傢伙板出一臉正經神情說江湖龍蛇雜處、處處腥風血雨,為保安全要他在外頭等著,不要進去。
唉……他也不想進去,省得丟臉,就讓孔致虛在裡頭混混「江湖」,反正諒他玩不出什麼名堂。
約莫過一刻鐘,賭坊裡傳出嘈雜人聲。
真能玩出名堂?文商儒傻了眼,怪自己太低估孔致虛惹麻煩的本事。
舉步正要往裡頭走時,孔致虛正從賭坊裡走出來,後頭還跟了兩名分明是賭坊保鏢的壯漢,乎上各抱一個箱子。
「你又惹了什麼麻煩?」這下又要花他多少銀子?唉,但願這賭坊主人是個明理人,否則休怪他拿文家名號來壓人了。
「這個江湖一點也不好玩。」什麼腥風血雨嘛,根本讓他英雄無用武之地。孔致虛撅著嘴嘀咕:「我還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哩,就被他們給請出來了。」他指著後頭兩人。
「這位爺可是孔爺的朋友?」壯漢之一開口。
孔爺?文商儒如進五里迷霧,愣愣點頭:「正是。」
「太好了,請您勸勸孔爺收手吧。」壯漢的笑容有為難也有尷尬。「嘿嘿,敝賭坊開幕不久,禁不起孔爺這等高手前來挑戰,這兩口木箱各有白銀百兩,是敝賭坊送孔爺的薄禮,請笑納。」
「這——」文商儒愕然看向一臉不悅的孔致虛。
「我也不想收啊,裡頭還有些玩意我見都沒見過,像那推牌——不曉得是不是比推手這門功夫來得高深;還有五禽牌,跟五禽拳是不是同出一門,這些我都還沒摸透呢。一進門我只用了聽音辨位這招——他們就求饒,沒搞頭嘛。」原來江湖人士這麼蹩腳。
推牌?推手?五禽牌?五禽拳?聽音辨位?文商儒化身丈二金剛。
「孔爺好厲害,靠耳朵就能聽出骰子的點數呢!」另一位壯漢比較和氣。
文商儒這才瞭解,想笑又不敢笑地抑忍著。
「你想笑我是不是?」嘖,被趕出來已經很讓人不舒服了,現在他又幸災樂禍。「不准笑,不然我會生氣哦。」
「不笑、不笑——噗嗤!」有生以來第一次捧腹大笑,文商儒笑得全身打顫。
「說好不笑的。」孔致虛俊臉脹紅。「你這傢伙言而無信!」
「對、哈哈……對不住哈哈哈……」不能怪他,這真的不能怪他。
「這位爺,這禮——」被冷落的壯漢為難地提醒。
「咳、咳咳哈……」文商儒強迫自己收聲,硬是憋了氣。「東西送到文府就行、呵!行了。」。
「是。」兩名壯漢如釋重負,越過兩人步人街道。
「嘖,這江湖沒搞頭。」孔致虛止不住嘮叨:「算了算了,還是去找武林盟主比劃比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