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笑?想當年本嬤嬤是名動江南的第一艷妓時,你們都未出生哩。」牡丹嬤嬤惱羞成怒地喊。
「是,牡丹嬤嬤是名動江南的第一艷妓。」大夥兒見怪不怪地嘻笑附和。
在心中,卻打個大叉──嗟!憑她。
他們一致認為,落花姑娘才是江南第一名伶,誰也比不上。
轉出了長廊,遠遠地即聽到絲竹音弦揚起,奏著輕快的「春江花月夜」,一遍又一遍。
「落花、落花、落花──」等待的尋歡客們齊喊,那聲音之大幾乎掀破屋頂。
美艷動人的女子隨之在香花漫灑下款款出現,那傾國傾城的絕艷丰姿、那窈窕柔軟的身段、那迷惑人心的一舉手一投足,讓所有人忘我陶醉。
猶如狂潮退去,方纔那高嚷的聲音自動在瞬間停止,目光焦點全放在那貌美無雙的美人身上,屏息以待。
悠揚動人的歌聲隨著款擺的嬌姿揚起,現場立刻陷入一片如癡如醉。
今夜多癡迷哪──
☆ ☆ ☆
琅琊山
這個地方,位於雲深處,人煙罕至,尋常人根本無法到達,清幽可見一斑。
在其後山上,喬松漫布、修竹林立,刺眼的陽光照耀下,一黑一藍兩條飛快舞動的影子忽分忽合,動作快到令人來不及眨眼。
兵器交鳴下,發出刺耳的聲響,雙方你來我往、毫不相讓,附近塵土飛揚、落葉紛亂,風雲也為之變色。
「鐺──」突然黑衣男子往後一個翻身,連退了好幾大步才停下腳。
「師兄,你要不要緊?」收勢不及的藍衣男子俊雅的臉上有股錯愕,擔憂地趕緊上前詢問。
「沒事。放心吧!」黑衣男子──也就是鐵胤珩──露出一笑安撫。「馭飛,你的功力火候越來越到家了,恭喜你!」
「唉!別提了,我有幾兩重,自己清楚的很哩!」段馭飛唇一撇,收了長劍才擰起眉頭問:「怎麼搞的?師兄,你怎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可別勉強陪我練劍哪。」
「沒的事,你多心了。」
「是嗎?」段馭飛擠眉弄眼地問:「莫非師兄想念山下的美人們,才會如此魂不守舍?」
「我?」段馭飛立刻喊冤。「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今生今世只愛小師妹一人,這是誰都知道的。」
「是啊,誰也都知道,段少爺是個多情種,除了小師妹以外,還對一個名叫落花的舞伶念念不忘,另外還有叫鶯鶯的艷妓、叫施施的歌女……你愛的人可多著呢!還要我繼續陳述嗎?」
鐵胤珩十二歲的時候就被送到琅琊山來,同時的還有段馭飛,兩人是表親關係。段馭飛的母親是他娘的遠房表妹。段馭飛父母病故後,便到鐵家尋求倚靠,後來便奉鐵夫人之命,陪著他到琅琊山學武。
他們共同拜了人稱「琅琊老人」的韓恪、也就是他們小師妹韓取歡的父親為師,至今已經過了十多個年頭了。
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對方的底細怕不早巳摸了清,大夥兒心知肚明的很。
「哎呀!師兄英明。」段馭飛一副甘拜下風的模樣。「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但落花姑娘真的不一樣,你就沒見過她,否則你會知曉什麼叫做人間絕色。」
琅瑤山離山下頗遠,自是清靜。
但對活潑開朗的段馭飛而言,山下那花花世界,才是最誘人的。
貪玩的他老是找盡各種借口下山玩,連韓取歡也跟著被他帶壞了,時常女扮男裝地跟著他胡鬧。
在一次上牡丹樓,看見那讓人神魂顛倒的美人後,他便自此念念不忘。近來,雖偶爾會提起其他美人兒,不過相較之下,被提起的機會已變少了。
「是嗎?」鐵胤珩唇角冷撇,根本不以為然。
「是真的啦,師兄,要不要去看?我帶你去,叫師妹掩護我們。」段馭飛努力地誘惑著。
不過短短的一年,落花便成為了江南第一舞伶。她的美貌勝過任何一個花魁,他就不信有哪個男人見到她後,還能夠神智清醒的。
當然啦,段馭飛最愛的是師妹韓取歡沒錯,因為那個可愛又傻氣的小師妹好利用的很哩!她是他們師父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只要她一發嗲,不管她要求什麼,韓恪沒有不同意的。
瞧!他能不愛這個可愛的師妹嗎?
不過呢,要去看落花的事可得瞞著韓取歡暗自進行才可,否則那小丫頭鐵定跟他翻臉。
哎!姐兒愛俏嘛。
只可惜她的眼光不好,喜歡上一根大木頭、大冰棍──鐵胤珩。
真是萬分哀怨,他這張臉縱使不比鐵胤珩帥,至少也比他柔和清朗,山下可有許多姐姐妹妹追著他跑的哩!
「我沒興趣。」鐵胤珩的眉皺得死緊,心中一直有種壞預感。
「怎麼?難道你在意?」他挑釁地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段馭飛擠眉弄眼地道。「是因為虞璜吧吧!」
虞璜是鐵胤珩同父異母的兄弟,不過卻跟隨母姓,母子倆也從來沒住過鐵家,因為鐵夫人──也就是鐵胤珩的母親,從來不承認他們,所以……
這筆上一代的亂帳,他們做晚輩的也無從多說。
「和他有什麼關係?」鐵胤珩皺起眉頭問。
他母親對姓虞的十分痛恨和排擠,並不表示他這個做兒子的就會起而傚尤。
「聽說落花姑娘並沒有清高到賣藝不賣身,只是像那種被捧在手心上的姑娘,自然也是眼高於頂的,一般泛泛小輩根本別想碰她一根手指頭,唯有虞璜。聽說他是她唯一的入幕之賓,你在意的是這個吧?」
「哼!你想太多了。」從來就沒見過那叫落花的姑娘,又怎麼會有那種心思。
再說虞璜是不是其入幕之賓,與他何干一
他和母親不同,他不恨虞家人,反而同情他們母子,畢竟做錯事的是他父親,怎麼能怪虞婷嫵那弱女子?
「喂,怎麼回事?眉頭老是打結,莫非心情真那麼糟?」這傢伙,似乎自從上琅琊山來,沒有一天眉頭是紓解的,真不明白他在氣什麼。「那更要去看看落花姑娘了,那落花姑娘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