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刀法。」手持長劍的偷兒氣息略喘,眼露讚許。
「你也不賴。」原振風揮汗如雨,他好久沒打得如此痛快。
雙方再次纏鬥,各自使出致命招式。
刀劍相挨一塊,兩人身體一度靠近,這時,原振風敏感地嗅到對方身上飄有芳香的香粉味,怔了會兒。
京城裡,這類的胭脂水粉是一般大戶人家的姑娘們才用得起的,其他像西域,或遠由南洋引進,品質高級的則是直接進貢朝廷,讓嬪妃們取用。
這偷兒……
他微攏雙眉。
堂堂男子漢,抹女人家的玩意,簡直——不倫不類!
突然,數盞燈火往他們這邊來,兩人情急之下皆擊出一手,雙方的胸口皆挨中一掌。
份兒吃痛摀住右胸口,退了數步,瞧見多盞燈火愈逼愈近,一個躍身跳上另個屋頂,朝身旁老樹揮下一劍,趁枝葉紛落之際,施以輕功踏瓦走牆飛入皇城裡。
見人影早已消失無影無蹤,原振風收妥刀,動作俐落地綁上背,跳下屋簷。
「原大人。」侍衛見到他,紛紛抱拳行禮。
「我怕有人潛進皇宮,馬上加派人手,加強宮內巡邏。」
有關皇城內皇族們的生命,侍衛們不疑有他,立即辦理。
原振風攤開左手掌,想起剛才擊中對方胸口,觸及的柔軟及聞到的香粉味,心存怪異。
他臉色倏然一變,下意識甩甩手。
那偷兒……胸部的觸感怎麼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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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風快馬回府,將愛馬交給門旁的小廝後,穿過門庭若市的茶行,再穿過中院的小型曬場,繞過大伙習慣於樹下乘涼聊天的大榕木,轉過假山及小池塘,終於來到後院他休息的地方。
爹娘為何又上京來煩他!
當管事至刑部告知他此事時,說實在的,他很不想回來請安。
廳內,正專心品嚐各種茶葉的原氏夫婦,瞧見許久未見的兒子,原夫人高興擱下手中的青瓷杯。
「風兒,娘好久沒見到你了。」閨名楊少妹的原夫人熱情趨步至前。
「爹、娘,您們近來可好。」
原家老爺原昱不正視他一眼,氣定神閒以茶掏掏出泡過數回的舊茶葉,添了些許新茶,注滿開水,再淋上熱水。
爹是怎麼了,理都不理他?
不是他自誇,江南茶葉向來以原家馬首是瞻;茶品多,制茶的方法更是獨到,雖然現是夏秋交際,接單方面倒不忙,但得有人掌理生意,他們應當在江南坐鎮才對,怎麼有空來找他?
「好好好,娘想兒子,趁押送今年制好的新茶進京之際,順道來看你。」年過四十的楊少妹,姿色不減當年,風韻猶存、魅力不減。她打開桌上某個小竹罐,茶葉的芳香隨之飄出。「這是今年茶園裡最好的明前茶,大部分在幾個月前都送入宮中,但娘特地留了一大罐給你。」
「謝謝娘。」原振風收下。最上等的茶都飲過不下百回,他通常將茶葉轉贈他人做人情。
「久未見到你,你變瘦了。」她慈愛地拍拍孩子的臉頰,不忍他操勞消瘦的模樣。
「我在南北兩京奔走多年,餐餐吃得飽,日子還算過得順心,您別瞎擔心。」原振風討好地為母親斟上茶陪笑。
「要我怎麼不擔心,娘十七歲就和你爹成親,十八歲生下你、如今你都過二十七,還不想成親,是不是想讓原家絕後,讓我們兩老抱不到孫子?」楊少妹說到痛處不免嘮叨。
見親朋好友個個兒孫滿堂、清幽享福,而她還得幫夫忙家業,想到此,她含恨地瞪了不長進的兒子一眼。
一直默默不語的原昱在不知換過第幾回茶葉後終於開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你該懂吧。你身為原家的獨子,有承傳香火的責任,關於這點,你應該比我還明白。」這話說了幾百次,不知這孩子有沒有聽進耳裡。
原振風翻眼掏耳。「又沒說我不娶妻,只是會晚點。」
晚點?但底限到底是何年何時呀!
原昱重重放下手上的杯子,怒目瞅緊兒子的嘻皮笑臉。
「你到底要何時才娶門媳婦進門啊?別跟我說你要到快四十歲才給我娶名小姑娘,我可是第一個就不放過你!」他原家子孫可不興老牛吃嫩草的婚姻。
原振風無奈淡笑,他娶妻不是來當奶媽的,爹實在想太多了。
「爹,我有忙不完的公事,哪有時間認識姑娘。別逼我,好嗎?」每次都念,他耳朵都要生繭。
楊少妹也有話要說:「若要忙,光是茶園的事情就夠你忙的,再說爹娘都老了,想享享福,你就卸下官職,回江南好好學習經商之道,原家的茶園需要你啊。」原家三代單傳,家裡就只有他這個孩子,家業到頭來還不是要他管,早早脫手,他們兩老才能落得輕鬆。
提到掌管家業,他忍不住皺眉。
「娘,皇上器重我、任我重職,我豈能有負皇恩美意呢!您瞧瞧爹,他依舊英俊、身強體壯看起來才三十多歲,而娘美麗如昔,您們哪有老。」原振風嘴甜得緊,哄得兩老開心不已。
「娘雖然知道你說漂亮話,但娘聽了還是很開心。」楊少妹笑呵呵地握著兒子的手,這孩子就是嘴甜,若肯將這項優點用在姑娘家身上,原家早就開枝散葉。
「你這話雖有違事實,可是我和你站在一起,必定有人誤會我是你的兄長。」原昱撫鬚笑道。誰教他喝茶四十多年,擅養生之道,保養得宜。「來來來,這回爹特地拿好幾幅畫像讓你過目,各各皆是大家閨秀、貌美如花,看中哪個,告訴爹,回去後我親自上門為你提親。」
看見桌角那幾卷畫,原振風頭皮一陣發麻,要不是母親拉著他,他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
「不是說過,我還不想娶妻嗎?」他彷彿有仇似地瞪著那幾卷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