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發燒。
原本想留給佳人一室清靜的念頭忽地打消。
段臨郡再度擰乾布巾,輕拭她趴睡的側臉,給予她舒適感,只盼她早日痊癒。
「你要快點好喔,不然你相公我可是會很擔心的。」他在她耳畔輕道,忍不住猜想那名逃走的惡徒口中的主公是誰?
若讓他查出來絕不輕饒!
兩日前,段臨郡與寨子裡其他兄弟去解決陝北某地盤的糾紛,直至今天日落前才趕回寨裡,拎著幾樣零嘴才剛踏進宅院,卻意外發現有幾位兄弟在等他。
「你們是在等我嗎?」他聲音爽朗地問著。
「頭兒,你可總算回來了,有封擎天堡以八百里快馬送來的書信要請你過目。」
他拆信一看,看完便將信揉成一團,丟進取暖的火盆裡化為灰燼,他氣憤地坐在太師椅上,青筋浮現,嚇著一旁的幾位漢子。
大伙面面相覷,指派一人硬著頭皮發問——
「頭兒——」
他伸手制止,若有所思地閉起眼。
「吩咐下去,加強寨子內外的巡邏,若有外人進入得立即通報。」
「是。」
漢子連忙到處走告.頭兒做事向來有他的道理,他會發佈這命令可見近來會有大事發生。
待大廳僅剩下段.臨郡一人時,他的神情慢慢緩和下來.
據擎天堡傳來的消息,茹芯兩次受傷都與錦衣衛脫離不了關係.司徒滅日甚至查出,在他和茹芯暫居西安城的那幾日。已有幾抹鬼祟人影暗地觀察他們。
新婚的快樂竟讓他忽略了潛伏的危機,才會讓茹芯吃苦受罪。
「錦衣衛是受誰指使抓茹芯,抓一名弱女子做什麼?」他思索,喃喃自語著。
突然,段臨郡瞠大眼。
難不成有外人曉得她的秘密,想要借她尋得風水寶地?!
這惱人的問題令他伸手捏捏眉心,近日壓在心頭不安的情緒令他流露疲態。
他是寨主,本身責任就很大,加上茹芯三番兩次遭人傷害,讓他好生擔憂,肩上的壓力已超過他能負荷的程度。
突兀,他想起還在病榻養傷的茹芯,趕忙揮開所有煩惱,拎著零嘴去看她。
「韓茹芯!」段臨郡實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氣得青筋暴露。
她連續發燒兩口,好不容易大前天才退燒,他才安心隨弟兄出寨子處理要事,出門前再三吩咐丫頭小心照料她,要她們得盯著她趴著直到傷好為止,豈知提早回來竟發現該死的事。
「阿郡,你……回來了?!」不是會去三日嗎,怎麼提前回來?
說話還會結巴,一定是自知理虧。
他火氣極大地來到床前,居高臨下瞪著茹芯驚惶失措的小臉。
「我出門之前你不是答應我會乖乖地趴在床上養傷。等我回來,多虧我有心還帶點零嘴回來想獎勵你,你卻給我食言!」他氣呼呼道。
「我依然待在床上,沒食言。」她吶吶地為自個辯解。
沒錯,是她理虧在先,可是強迫她長期趴著是件不仁道的
事,她也需要活動一下筋骨,再說她又沒踏下床、走出房,算是很合作的病人了。
「你還敢說!」食指指著她手上的針線籃,「縫縫補補的活何必你做,是不是那兩個丫頭又推說事多,勞你動手?!」一定是這樣的。
聽他錯怪他人,茹芯連忙開口,「是我自個要做的,你別責怪其他人。」她拿出竹籃裡那雙剪好的鞋底。「我只想幫你做雙鞋。」
幫他做鞋?!
聞言段臨郡神情一柔,對上她羞怯的眼眸,伸手接過鞋底。
「大小剛剛好。」他坐上床,將它放到竹籃裡,深情地看著她。「北方冷,我向來都穿黃牛皮靴好騎馬,鮮少穿黑色綢布鞋,其實你不必費這心思的。」
他的回答令茹芯感掃興,「我是想你若在家裡,就穿些輕便的衣鞋,但……」話僅說到一半,她便將竹籃放至邊,似乎不想再縫。
他神色驚慌,沒想到自個不願她勞心勞力的心意,卻教她解讀成另個含意,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願你養傷之餘還勞心費力地幫我做鞋。」
瞧他萬分焦急試圖解開誤會的模樣,茹芯秀眉一弛,哀傷與不悅全數散開。
「你願意為我制鞋,我當然開心,但你背上的傷口未好,最好什麼都別做,我不是要辜負你的一番用心喔。」他再度重申,就怕她誤會。
「我瞭解。」
「瞭解就好,那就乖乖趴著休息。」
又要她趴著休息!
她擁著棉被,秀眉輕擰。「我快發霉了,還要人家趴著休息!」
段臨郡看她執拗不從的態度,有點頭疼,又不能對她大小聲唯恐惹來她的壞情緒,一氣之下萬一牽扯到背上的傷口,那不就功虧一簣!
「你聽話好不好?」他低聲下氣地勸著,與平常拉開嗓門指使兄弟的豪邁模樣判若兩人。
「讓我坐會都不成嗎?」她目光含怨。「義兄對初月姊是百依百順,甚至可說是有求必應,而你呢?只會將我關在房裡,事事不能做,樣樣不能行。好像個廢人。」茹芯邊說邊捶著棉被,將所有不快全發洩出來。
語帶埋怨的口氣加上輕忽的動作,嚇得段臨郡趕緊握住那雙拳頭,順勢將她摟進懷裡,力道輕柔就怕碰痛她背上的傷口。
「誰敢說你是廢人。你只是不得已得待在床上,若病好了,你想去哪我都奉陪,咱們夫妻倆一起闖蕩江湖。」
她挨在他懷裡,吶吶問道:「我又不想當江湖女俠,幹麼闖蕩江湖?」
「我曉得你為躲避追尋你的惡勢力,避世埋名多年,錯過很多美好的事物,待你傷好了,我們到外頭走走,我帶你去親身體驗世間美景與人間風情,好不好?」
他規劃的美好藍圖讓茹芯感到有些不切實際。
「我能到處去玩嗎?去品嚐各地著名的小吃?」她嘟噥地問。
段臨郡大方允諾,「你想去哪都成。」
「我想……」她若有所思地想了好會,將臉兒埋進他的胸膛,「我想去東瀛,看看那兒的奇風異俗。」若能,她更想在那兒落地生根,過著無人認識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