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追雲以刀背拍拍他們的臉。「怎麼能饒過你們,小翠姑娘那筆帳討了,可你爺爺我的仇還沒報呢!對了,小翠。」
小翠連忙應答:「褚大哥,什麼事?」
褚追雲溫柔地笑著。「我報仇的方法有些殘忍,你還是先把臉別過去,晚上才不會作噩夢。」
小翠聽話地搗起眼睛,轉過身去。
褚追雲翻過刀背,刀身冷冷地在張霸的臉上滑動,張天跟著嚇出一身汗。「大爺饒命!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
小翠忽然開口:「褚大哥,他們挺可憐的,咱們要不要饒了他們?」
「小翠,對付惡人是不可以手軟的。」褚追雲舉高刀子,狠狠地往下刺去,兩人慘呼一聲:「啊!」
褚追雲停了手。「啊什麼啊?我刀還沒刺呢!算你們好運,方纔我突然想起,讀書人應順天道而行,上天既有好生之德,我又何忍趕盡殺絕?這樣吧,若你們倆痛改前非,我就網開一面,既往不究。」
兩人暗喜高喊著:「是!是!以前都是我們的不對,以後我們會重新做人。」嘴上說得誠懇,心頭卻想著——好一個書獃子,這麼好騙,解了大爺的繩子之後,一定讓你嘗嘗厲害。
褚追雲將刀收起來。「口說無憑,我是不會相信的。不如這樣,你們寫下切結書,白紙黑字,神鬼共鑒的,也不怕你們賴了。」
張天堆著笑。「大爺!我們就會幾個大字,這……怎麼為什麼寫切結書?」
褚追雲敲敲兩人的頭。「真是的,平時怎麼不好好唸書呢?好吧!我替你們兄弟倆寫一張,你們簽了字,也就算數了!往後再也不得為惡,知道嗎?」
看著褚追雲當真拿了紙筆,洋洋灑灑寫起字來,兩兄弟暗自覺得好笑——這人倒真是呆裡呆氣的,怎麼會相信,一張紙便能奈他們倆如何,剛才是大意,才會著了他的道,等一會兒,便要他十倍還來。
褚追雲把紙拿來,兩人想也不想,大筆一揮,簽下名字。褚追雲捲起了紙,高聲喊著:「縣太爺,這兩人認了罪狀,您可以出來了!」
原來褚追雲來張家之前,已讓小翠她奶奶去請縣太爺半夜來張府辦案。
這縣太爺怎麼肯半夜來辦案,原因很簡單,他與諸追雲是在妓院中相識的,有些不好說的事情,全讓褚追雲知道了!再晚,也不好不來「探查民情」、「為民解難」,況且褚追雲替他整治地痞流氓,他只需坐享其成,就可獲得清官美名,自然是何樂不為。
他一出來便和褚追雲作揖。「褚兄足智多謀,為地方除惡,真是世人之典。」
褚追雲回禮。「大人客氣了!您視百姓若子女,解困於倒懸之中,不辭勞苦,夜半審案,為百姓謀福,為聖上分憂,這才真叫褚某佩服哪!」
縣太爺大笑。「哈哈哈……好說、好說……不敢當!來人啊——把這兩個惡霸押解入牢,回府。」他揮揮手,叫出幾個差役,捆走兩個惡人,臨走之際,卻讓褚追雲給叫了住。「褚兄,還有什麼事嗎?」
「大人,您忘了這個!」他把兩人認罪畫押的紙,給遞了上去,湊上前的時候,低聲問道:「這兩人欠小翠姑娘的一百兩,做數吧?」
縣太爺嘿嘿笑了兩聲。「既有借條,白紙黑字,有憑有據,欠債還錢,怎麼會不做數呢?」
褚追雲笑笑,交換了眼神。「大人英明啊!」
躲在屋頂上的元月,搖頭一笑。「嗯!這小子挺有意思的,和我原先想的不太一樣嘛!真不愧是褚晏南的兒子,父子倆一樣……」笑容忽地凍結住,她想起了某件事情。
第三章
「這兩人下手怎這般狠辣!」花舞影心疼地為褚追雲推揉背上的傷。
「還好啦!」褚追雲話說得輕鬆,其實暗咬著牙。
他離開張府之後,先回住處休息了一天,才來找花舞影。此刻,他躺在她的床上,由著她為自己療傷。原以為挨一頓拳腳算不得什麼,誰知睡了一覺後,才真知道筋骨全散成一團。
他皺緊眉頭,背後除了酸疼之外,怎麼會有些涼濕。
他伸手探探,一滴水珠沁入手背。「舞影!你怎麼了?」
他倏地翻起身,見到花舞影正揩拭著泛紅的眼角,見褚追雲看著她,便擠出個笑容。「沒事,藥膏弄到眼睛,嗆得很!」
褚追雲摟住她的肩。「還騙我,早知道你看了難過,就不叫你推了。其實這沒什麼了得的,不就是幾塊青紫,又不是什麼三刀六眼的。凡成就大事的人,哪個不把吃苦當作吃補的,我這可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花舞影笑了出來,貼靠著他。「『惜春院』的姐妹們和我說,你真傻,一開始花錢管那婆婆還債不就沒事了,何苦教人打成這樣?她們還說,慕豐不夠朋友,你讓人打了,他竟不替你討回這筆帳,還讓你男扮女裝去和那兩個惡人鬥。你要是『失身』的話,那虧不就吃大了嗎?」
褚追雲朗聲大笑。「哈哈……那你怎麼和她們說呢?」
花舞影略仰著臉。「我說你不是真傻,而是有幾分呆氣。你認為為了公道,便不該替婆婆還錢,因為這樣,只會助長這兩個人的氣焰,於事無益。而慕豐呢,正因為是你的好朋友,而不願意出手。他知道,如果不用武功可以解決的事情,你是不會高興讓他動武的。」
褚追雲握住她的手。「舞影,你真不愧是我的知己,『士為知己者死』,說吧!我能為你做什麼?」
「貧嘴!」花舞影失笑。「不過有個地方,我倒是弄不懂,這件事既然可以找縣太爺出頭,你又何必膛過去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個縣太爺……」褚追雲冷冷地揚著嘴角。「柿子挑軟的吃,若不先把刺拔起來,他不知道要推到什麼時候才來處理這件事,到時候,怕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早被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