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放心地拍胸。「你太師父當真是得道的高人哪。」交臂環胸,她細細盤量。「嗯,這樣好,我幫你找些俗事塵緣。」
他深情含笑。「不用了。」他已經找到心頭的牽絆--那是她一顰一笑、一語一動,綿密織就成的網。
不解他話中玄機,風喬急道:「當然得找了。」她撫上下頦,鳳眼流盼。「這俗事不外吃、喝、拉、撒。」定眸耽視他,心頭有了計算。「咱們還有吃的嗎?」
「這……」日天解下包袱。「剩下點乾糧,怕剛剛也浸了水。」打開包袱一看,果然全濕糊了。
「哎呀……」風喬皺眉。「這不能吃了呢。」她摸著肚子。「咱們今晚,鐵是要在這兒過夜了,有點餓呢,你去找吃的好了。」
日天沉吟。「要打齋的話……」
「什麼打齋?」風喬截斷他的話。「我無肉不歡的,你要吃素,我是不管的啦!可我想吃……想吃些肉,你功夫這麼好,幫我獵個什麼回來,我自個兒處理,不會讓你雙手沾血的。」
日天皺眉,頗有難色,這殺生的事,他著實難以下手。
「算了。」風喬轉過身,蜷緊身子,背著他。「那就讓我餓一夜好了。」
「好吧。」有些無奈,但他真無法見她挨餓受凍。
「日天,你真好。」她回眸,巴巴地盼著他。
「那我走了。」日天溫言交代後,才轉身離去。
看日天走了,風喬嘴角滑逸出抹奸邪笑。「嘿!嘿!」像日天這麼好的男人,很難找了,她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留在俗世。
風喬等著日天,等著等著,竟睡著了。
咚,猛然垂點一下頭,她才醒來。「好冷呢!」忍不住打顫,週身發冷,火光在她睡著已然暗沉。
她趕緊丟了幾根柴,嘶的一聲,火再度竄上。「怎麼這麼冷?」風喬蜷緊身子,才發現皮膚燙熱得有些異常。
「糟糕。」風喬眨眨眼,頭暈然昏眩,花火在她面前散成幾圈。
視線移到洞口,外頭一片漆黑,成縫的洞口,招來颶刺的冷風。
「日天怎麼還沒回來?」她喉嚨乾熱,嚥了口口水。「該死,我一定招了風寒。」腦子昏沉得教她難以思考。
她想再丟些木柴,順手往柴堆裡探,湊上的觸感竟是濕冷冰涼。「這個……」她心漏跳了一拍,直覺不對勁,她壓低眼,視線緩轉。「啊!」
一條蛇,眼冒青光,嘶嘶地朝她吐信。
「日天!日天!日天!」嚇出一身汗,她死命狂喊。
「怎麼了?」日天從縫口衝出。
「蛇!」看到他,風喬的眼淚奪眶而出。
「別動。」日天穩下聲,溫柔沉厚的聲音有股安撫人的力量。
他的身影迅速地掠過風喬眼前,敏捷地取走她手邊的蛇。「沒事了。」日天笑著,兩手溫柔地抓著蛇。
風喬喃喃勾動嘴唇。「如果你能把那條蛇先生請走的話,我就……」她喜歡上的男人,竟然是個對條蛇都跟溫柔的人。
日天輕柔地放蛇出洞。
看著日天的背影,雖然腦中不大能思考,可風喬已經隱約地揣想出他晚回的原因了。
日天回頭淺笑,眉頭忽皺。「你怎麼了嗎?」發現她臉上極不自然的紅艷。
「我……」風喬虛軟一笑,「你獵了什麼回來?」
「一隻兔子,背在包袱裡。」日天湊前俯身,摸上她的額頭。「糟了,怎麼這麼燙?」
虧風喬還笑得出來。「我剛剛就問過這個問題,答案我也想……想出來了。」慘了,她頭又更沉了,直接倚向日天。
俊眉深陷。「你招了風邪,我去弄水來。」
「不要!」風喬環住他,他身上一片曖熱,她不想放手。「你又要去好久。」她好累,又開始耍賴。
「我這次不會去很久了。」他心頭有愧。「對不起,我剛剛不該耽擱這麼久的,留你一個人招驚受寒。」
「那不怪你,是我自己惹來的。」風喬唇邊浮上一抹笑。
「這是我的錯,怎麼會說是你自己惹來?」他不解,怕她是燒昏了。
「我是存心不良,遭天譴了!」她說得更加莫名其妙。「你抓的那隻兔子死了嗎?」
「還沒。」他解下包袱,拎了只可憐兮兮的兔子。
兔子四肢掙扎,一對黑珍珠似的眼瞳骨碌碌地看著民喬;日天探出另只手,撫穩躁動不安的兔子。
風喬輕笑。「小東西。」伸手撫摸他一身的毛茸茸。「它方才也是這麼看你吧。」她自言自語。「它這麼看,別說是你了,就是我也很難下手。方纔你一定是在掙扎,要不要把它帶回來,才會拖了這麼長的時間吧?」
「我已經決定,等會兒替它念段往生的咒語經文,助它解脫。若殺了它,有什麼因果,也該是我來背負。」日天說得極是認真。
他的話惹來風喬一陣吃笑。
這個男人啊!這世上她再也尋不到了。遇到了,是天幸哪!
「放了他吧!」倚著日天,她把兔子接在懷中輕撫。
「什麼?你不是要吃嗎?」他是瞭解她,可無法察覺她細膩複雜的女兒心思。
風喬半起身,把兔子放在地上。「你能為我抓了它,我自然該為你放了它。」側過身,嫣然而笑,鳳眸款款端視日天,火光照著玉顏,明妍中凝露出嬌媚。
這是日天不曾見過的風喬,那一刻,只為他而嬌媚的風喬。
「如果……」他低言。
風喬盼他,等他開口,只見他胸前起伏,嘎聲道:「我去取水。」
他急需要救火解熱,風喬的凝盼,叫他身上如著了火似的乾熱。
「等……」她傾身,又撲抓到一手空蕩。他如風般的遁逃,竟讓她來不及揪住。兩手落地,頭又暈眩,她失衡的身子頹癱在地上。
第七章
風喬做了場噩夢,被人丟到冰窖裡,全身發冷。
偏生喉嚨似讓人給丟了塊熱炭似的,灼炙疼痛得難受。「嗯……」
不知是誰傾注了清泉玉液,細細緩緩的水流,竟讓那塊黏著喉頭的熱炭滑落。「嗯……日天……」她喊出他的名字,那個只要她有難時,便會想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