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她爹搖搖頭。「真是讓人拿你沒辦法。」她的性子實在是太野了,不過卻率真豪邁得讓他喜歡。若她是他的兒子,一定可以讓他練成文武全才。
左懷萱燦笑,摸摸肚皮。「爹爹,這麼打一打,我肚子餓了,咱們去吃飯。」又有爹了,真好。啊,對了!左懷萱猛地回頭。「蓉妹,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左濟群在旁也說:「蓉兒,一道走吧。」
左懷蓉倩笑。「我還沒跟娘請安過,還是爹爹和萱姊先去用飯吧。」她斂身施禮,看著兩人並肩離開。
他們兩個走遠後,婢女小碧看著左懷萱的背影,嘴上咕咕地嘟囔著。
「你在說什麼?」左懷蓉輕問。
小碧收回視線,吐了吐舌頭。「沒有。」
「你說吧。」左懷蓉鼓動地。
小碧坦言「沒見過這麼粗野,又……又不知羞的姑娘。」
左懷蓉一笑,淡淡地說:「日後爹娘自會教董姊,不用我們為她煩心。」她就不信,像左懷萱這種粗野又不知羞的性子,真能討她爹娘和左少棠的歡心。他們一定是因為和左懷萱多年不見,才會這麼容忍她,一定是的!
左懷蓉的牙根不自覺地咬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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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過後,成時,左夫人的房間點起盞燈。
「叩!叩!」左懷蓉端好湯藥,婢女小碧輕扣門扉。
「進來吧。」左夫人放下手上的針線。
「娘。」左懷蓉蓮步款移。「不早了,喝好藥,您就安歇吧。」
左夫人拉著她的手,逸出歎息。「還是蓉兒貼心。」
左濟群從門外走進。「蓉兒,又端藥給你娘了。」
左懷蓉抿笑。「這是蓉兒分內之事。」
「好了。」左濟群揮手。「別只顧你娘的身體,你自己也該早點休息。」
「是。」左懷蓉頷首。「爹爹也請安歇。」她斂身施禮,款款離開,離去時還不忘輕輕地把門給掩上。
左夫人將視線從門邊收回。「蓉兒實在是個好女兒,晨昏定省,親侍湯藥,她每件都做的很好。」
「是啊。」左濟群應道,伸個懶腰,往床邊走去。「夫人,我明天要和萱兒去騎馬,現在得睡了,你自己別忙得太晚。」
左夫人移身到他旁邊。「萱兒回來之後,你的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
左濟群一笑。「這孩子野得很,是把我累死了。」
左夫人悠悠地說:「累得到你,卻累不到我。」
左濟群環住她的肩。「夫人,怎麼了?」
左夫人歎氣。「我想教萱兒刺繡、書畫、彈琴,她卻一樣也不學。整天跟你一起練武、騎馬。」她幽怨地照望著左濟群。「竟然還跟你喝酒。」
左濟群朗笑。「每個孩子的性情不同,你又何必掛懷?」
「濟群。」左夫人眸裡溢含淚光。「沒能為左家生下兒子,是我的錯。我曉得你是拿萱兒當兒子看,可是她以後畢竟是要做人家的媳婦;如果我沒有教好她,讓她日後不能找到好的歸宿,那我怎麼對得起左家的列祖列宗。」
「好,好。」左濟群拍拍她。「你別想這麼多,兒孫自有兒孫福,也不是每樣我們都管得到。」
「可是我們總是要替她們先打算安排啊。」左夫人握住夫君的手。「濟群,我們在城郊不是有座別院嗎?我想利用這幾日,在那裡辦個春宴,邀請官宦高門子女聚聚。名義上是賞花、品茗、打鞦韆,實際上是替她們兩姊妹相看看有沒有好的夫家。」
左濟群皺眉。「這麼快就要她們嫁了?」
左夫人漾開抹笑。「我沒要她們現在嫁,只是利用這時候打聽著看,好為往後鋪路。如果她們倆現在就嫁了,我還捨不得呢!」
「好吧。」左濟群把她抱在裡。「由夫人發落就是了。」
這些年,他長年在外征戰,對家裡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因此家中大小的事情,他都交由左夫人處理。這些年,她做得很好,也很讓他放心。關於兩個女兒的終身大事,他相信左夫人必然會打點妥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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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春日宴。
為了這場盛會,左夫人特別精心裝扮。「好看嗎?」她望著鏡子,開口問身邊的左濟群。
左濟群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凝視鏡中麗容。「夫人,你還是一如當年。」
左夫人臉上泛起紅暈。「我都快四十的人了,你還這樣取笑我。」她基轉笑顏。「倒是我們蓉兒,她現在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起身,款步到窗邊,向下照望。「濟群,你看這些人,都是為我們蓉兒來的。」有女如此,她深覺驕傲。
左濟群步過去。「這裡頭可有你中意的?」
「唉。」左夫人掩住窗戶。「其實,我之前最屬意唐家。他們家兩位公子,唐從之、唐謙之,一個武藝超群,一個文采斐然,僅是人品非凡。唐從之曾是御前護衛,唐謙之現任殿閣學士,論門第、才學都是不可多得,只可惜,唐從之自從去年被人傷了雙眼,兩目瞎盲,就不再意氣風發了。」
左濟群歎。「是可惜啊。」唐從之是為了保護參王,因而受到盜賊重創。這件事情轟動了京城,當時他也為這年輕人扼腕歎息。
「不過--」左夫人接口。「說不定這唐謙之,與蓉兒會很相配。」
左濟群揚唇。「夫人,依你看,有誰與萱兒相配?」
「唉,就看誰不嫌棄了。」左夫人一聲長歎,翻開手心。:「你瞧,我手心都出汗了。」
「怎麼了?」左濟群為她拭淨。
左夫人眉頭不開。『戲沒想到今天來的人會這樣多,你也知道萱兒見不慣大場面,我怕到時候她要鬧出笑話。」
想起頭一回見到左懷萱的樣子,左濟群一時無言。
左夫人又道:「萱兒是我們自己的女兒,我們做爹娘的,怎麼也覺得她天真討喜,可就怕旁人看她是粗魯失利;再說萱兒就喜歡騎射打鬥,要是旁人繞著她問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叫她情何以堪?」到時候,他們的顏面一樣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