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浪龍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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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兩人的生命之間,若是已然綿密地牽繫,不能割斷,那將死的雖是受苦,獨活的亦是受罪的。

  他閉了口,她的胸口沉住,她當然知道他也是難受的,只是……他輕吐道:「總是多相處一刻,是一刻吧。」

  她默然不語,四下岑寂,只有門板嘎嘎地響。

  門閂讓他撞落,門板半懸,只是撐個樣子在那裡晃著。

  她瞅了門板一眼,忽然間覺得,她也不過是半撐著的軀體埃風一吹,屋內的燭火暗熄,嘶地躥了點煙。

  她瑟縮,屠弱的身子打了個冷顫,牙關冷得發顫。

  床板跟著她微弱的抖動嘎吱輕響。

  他敏銳地覺察,眉頭皺了起來,驀地拉住她的手。

  她慌亂地掙開:「做什麼?」

  「你的身子這樣冷,怎麼不說?」他輕斥,更多的是心疼。

  「有什麼好說的?」不管受怎樣的苦,她都不會去說。

  這就是她埃向天笑怒了,不由分說,將她從床上抱起。

  「埃」她嚇了一跳,「你走開啦!」企圖掙脫開他,難得地動了肝火。

  他把扭動的她放在腿上,從她背後滿滿將她抱住,暖遞他所有的情意。「不要再趕我走了。」他沉聲。

  在他懷裡,她不再掙扎,他聲音中的溫柔,揪得她心軟。他的擁抱真的讓她暖了哪。「會傳染的……」她暗啞地低訴。

  承認了吧,她不是不想要他的擁抱,只是這對現在的她來說,那太過奢侈,她如何能去拖累他啊?

  傳染,是她擔憂的,卻不是他怕的。「也許這就是我要的。」他環緊她的腰際,「能的話,就傳到我的身上吧。」那就誰都不孤單了,她不用一個人受苦,而他不用無力地看著她一個人受苦。

  「何必哪!你這是何必哪?」情悠悠地動,心暖暖地疼。

  他讓她更怕了。她原先怕的是等死的煎熬,於今,她怕的是死後的冷清。若成了一縷魂,她便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了。

  她怕了,她真的好怕。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抱緊瑟縮的她,抱緊讓他心疼的她。

  門外一雙眼眸,靜靜地看著兩人。

  # # #

  清晨霧散,「半口氣」在門前蹲著,生了火煮藥。

  向天笑正從韓琉房間出來,「半口氣」叫住他。「年輕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向天笑走到他的旁邊,與他一般蹲坐著。

  「很好。」「半口氣」喃喃地說,稱讚向天笑這個體貼的小動作。他和自己一樣蹲坐著的話,自己就不用站起來或是仰頭和他說話了。

  「半口氣」平視著他:「你把她叫來吧。」他口中的她自然是韓琉。

  「她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她沒有說,可是他知道,她這一夜,過得極不舒服,他實在不忍心去吵醒她。

  「半口氣」看著他:「她病成這樣,你對她還能這樣體貼,算是難能可貴了。」他一直看著他,目光忽地變得有些怪異,迸射出奇詭的光。

  他突然激動地揪住他的前襟:「阿縞。」莫名地叫了一個名字。

  「大夫。」向天笑見他古怪,趕緊喚他,「你還好吧?!」

  聽到他的聲音,「半口氣」像是夢中驚醒一樣,丟下他,逕自跑開。

  「大夫。」向天笑站起來叫他,「你這藥還煎不煎哪?」

  「半口氣」不回頭,跑到自己房間內,砰地將門關上。

  向天笑不確定這藥是不是煎給韓琉服用的,只好跟上他,在門外等著。「我在外頭,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喚一聲就是了。」

  「半口氣」沒有回答他,不過向天笑卻聽到裡面乒乒乓乓地摔了許多東西。

  這「半口氣」的行徑,十分怪異,向天笑沉了眉,不知讓韓琉留在此地,是否安全,他的目光一邊注意著藥罐,一邊往他門口看去。

  他記得剛剛他對著他叫了一聲「阿縞」。

  「阿縞……」向天笑喃念,揣測這應該是一個人的名字,自然這人和這位大夫必然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他喃喃念著,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有些熟悉,好像這名字,他也是知道的。

  向天笑皺眉,思付著何時何地聽過這個名字。

  門突然打開,「半口氣」陰側側地看著他,「說,為什麼那個姑娘會中了宮廷裡的『五陰毒』?你們和宮廷有什麼關係?」

  向天笑見他語氣不善,轉念想到他會知道宮廷裡的「五陰毒」,與宮中應該有所關係才是。依他的醫術而言,他以前說不定是宮中御醫,這樣精湛的醫術,卻沒有繼續留在宮中,恐是得罪宮中的人了。

  向天笑在他起疑之前,故意說道:「我和我那朋友得罪宮中的人,正被通緝之中;若你要抓我回去領賞,最好掂量你的本事,我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

  果然他的話一說完,「半口氣」的臉色就趨於和緩。「原來是這樣。」

  他勾動嘴唇,莫名其妙他說了一句:「是啊,你應該和她沒有關係,她這樣無情,和你一點都不一樣。」

  「什麼?」向天笑眉心一緊。

  「半口氣」拉回神志,說道:「這宮中沒有半個好人,你們不是從宮中出來的就好了。」

  向天笑虛扯了一抹笑,忖量著還是應該要假造一個身份,才能在這裡安然住下。

  「半口氣」眉目之中,露了點和善的樣子:「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向天笑信口隨制:「我叫夏元笑。」

  「半口氣」面露大喜:「你也姓夏,那好,那好,跟我同姓,我們姓夏的都重感情埃」他竟熱絡地拍了拍向天笑的肩膀。

  向天笑心虛地展顏。這世上姓夏的也不多,當真是鬼使神差,才讓他好運蒙到。這大夫的醫術,他心中十分佩服,可是他的性情確實怪異,情緒又極是不穩。向天笑不禁為韓琉感到擔心。

  「半口氣」親切地喚他:「夏小子。小子啊,小子……」喚他幾聲小子後,他的語氣突然轉為感慨。「你幾歲?」

  「二十三歲。」向天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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