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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只這麼幾句話,幾個動作,就讓他迷惑不已了。

  是他在作夢嗎?可為什麼溢出的藥香這麼真切呢?

  頭好痛,他不由自主又暈了過去。

  ☆☆☆

  岳瑁昏昏沉沉,時睡時醒的過了好幾天。每每他醒車時,床邊已經擺好了溫熱的菜飯和湯藥了,鮮少有機會讓他碰到那姑娘,往往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張字跡娟秀的字條,上頭簡單的寫著四個字「一切自理!」

  面對快讓他握破的字條,他不禁有些優格。

  那天明明就讓她的胎記給嚇到的,可那雙美目卻也同樣真實地震動他,怎麼可能有張瞼同時出現極醜和極至美呢?記記中,女子的態度怡然自若,動作輕盈優雅,根本不像是受到咒詛一般。

  是他看錯了嗎?時間越久,他就越懷疑那胎記只是自己的幻覺。

  他環顧四周,簡陋乾淨的房間陳設著好幾排的書,淡淡地混著書香和藥香,周圍的氣息,是溫暖宜人的,他好喜歡這味道的。這味道教他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和平和,就像她那雙眼一樣。

  沒有察覺到自己略微上揚的嘴角,他一徑地溺在自己的思緒中。儘管這幾天,身體依然疲累,心中卻是難得的閒適和自在。這房間沒有熏燃什麼特別的香料,可就有股子味道讓人鬆弛安心。

  藥草的香味越來越濃,他起身,想看看那位姑娘是不是在熬藥,他還沒好好謝謝她……也還沒仔細看過她呢?想確定那胎記是不是他的錯覺。

  起身有些急,軟弱無力的雙腳,才走了兩步便癱跌。

  「啊!」腳痛得厲害。

  「怎麼了?」少女迅速的從外進來,盤好的髮髻有些松滑,臉上有幾抹黑,想是剛才生火時弄上去的。左臉的胎記,清楚得有些殘酷。

  正午時分的陽光,絲毫不留情面地照著姑娘臉上的胎記,一片焦黑躡咬住清秀的臉龐,死也不肯放手,還隱隱浮腫,既嚇人又嚅心。

  即使已經看過那胎記,他還是有些受驚,回過神後才察覺自己的狼狽--跌落在地,加上一副驚愕的呆狀,他的臉不覺有幾分紅。

  「你沒事吧?」她攙扶起他,對上他的是那半邊清秀的臉頰,明眸似水,細長的睫毛低垂。她的膚色不算特別白皙,膚質卻是光潔無瑕,細細發著汗,微微透著紅,隱隱溢著少女的幽香。

  就算不是個美人胚子,她原該也是個清秀可人的女子,對她竟莫名的蕩起淡淡的憐惜之情。她和他所見過的人都不一樣,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無慾無求,溫柔善良--即便毀了半邊臉。

  為什麼這麼善良的人,卻被烙下永痕的傷疤?老天爺向來都是不公平的吧?他在心裡歎息。除了歎息,他也有些疑惑,是怎樣的個性使她安之若素,怡然自得,難道她從不咒詛這狠心的老天嗎?

  感受到岳瑁的目光,女子的臉垂得更低了!她早就習慣了旁人奇異的眼光,可這男子的視線,卻讓她的呼吸有些困窘。不管怎麼說,她很少和陌生人如此貼近,這樣距離是短的有些危險,怎樣的危險,她不知道!

  「公子請坐。」她攙著他,讓他安穩的落了座,順手為他倒了一杯茶。畢竟她是個不易起波動的人,很快就平穩了方才不安的呼吸。

  「謝謝!」趕緊把失禮的目光轉移到茶杯上,無意識地握緊茶杯。

  「公子何故起身?」察覺那雙直勾勾盯著茶杯的眼,有些不知所措。

  岳瑁抬頭微笑。「我是想和姑娘道聲謝的,還有……」直覺地避開那片怵目驚心的焦黑,直視那池春水。「前幾天有些失態,還請姑娘見諒。」

  女子輕笑。「你放心!這件事我是不會掛在心上的。第一次見到我的人,很難不失態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胎記被笑容壓小了面積。

  忍不住偷瞄她的瞼,想確定那抬記是不是真的,如果那胎記是真的話,她怎麼還能笑得這般無謂!

  游移的眼神赫然對上湛然美目,慌道:「還未請教姑娘大名呢?」希望沒被察覺自己的無禮失態。

  看他的模樣,她又笑了。「倒不是不想將名字告訴公子,怕公子身子還弱者,禁不得嚇。」這倒不是取笑,而是真心誠意不想嚇到他。

  直覺她語氣中對自己有幾分輕笑,他昂首。「姑娘說笑了,什麼名字會嚇人?」

  她淡淡說道:「這名字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放在我臉上,讓人有些吃驚罷了!」明眸晶燦。「小女子姓華,華麗的華。單字容,容顏的容。」即便知道人們可能會有的反應,她還是想看他的表情,是嘲弄、受驚,還是同情。

  這麼些年,對於容貌,她早是淡然處之,反過頭來,還能尋找出屬於她自己獨特的樂子,從別人的反應中,揣測這個人的性格、心態。

  「華容?」--花容?!老天節已經在她的臉上開了個惡毒的玩笑,她爹娘又為什麼取了個戲弄的名字?這胎記……知道自己張大的嘴,呆蠢而無禮,可就是合不起來,知道直視胎記的目光,吃驚而失態,可就是就是轉移不開。

  「這名字是我娘取的,在我還沒出生前就取好的。」--看來這公子倒是善良。直視她的目光是有些無禮,卻沒有惡意,至少不帶嫌惡噁心之情。

  「喔。」岳瑁努力擠出個發音,卻轉不開目光。

  對上他的眼,她毫不避諱的談起臉上的焦黑。「公於對這胎記好奇嗎?」

  「啊……」茶杯潑灑出去,他一時慌了手腳,直覺比方才更難堪。

  「沒什麼關係的。」她替他扶正茶杯,俐落地抹擦翻濺的水,嘴角還是那抹笑。「我出生時娘就死了,爹為了避開人們對這胎記的嘲弄,才從長安搬到這的,前幾年爹也過世了,這世上就只剩這胎記跟著我了,怕比爹娘還親呢!」那笑容還是忍不住逸出叫人心軟的酸。「人看它丑,我倒是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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