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混不下去了,才會想回來拿走屬於他的東西。話說回來,拿回自己研究了半年的心血結晶,當然沒有錯。他安慰著自己。
「歡迎回來。」高珣冷冷的聲音在大理石的牆面間迴響著。
「高……高總。」許山堯猛一抬頭,感覺自己的血液凝結了起來。
一明一滅的霓虹燈透過百葉窗在高珣的臉上斜畫出一道陰影,那雙異眼散發著魔魅般的氣息。
許山堯不安地伸手握住腰間那把借來壯膽的槍。
「如果你有膽拔槍,我可以饒你一命,但是——」高珣的冷笑聲陰森地迴響在空嚝的室內。
「在我面前拔搶的人,活著不會比死了快活多少。」
「你別過來──」許山堯拔出槍,正對著他。
「你打算殺了我?」
高珣嘲笑著那雙發抖的手,故意向後退了一步。在許山堯鬆了一口氣時,他又好整以暇地向前垮了兩步。
「你看不出來我很害怕嗎?」
「你……別欺人太甚!」許山堯大叫出聲,食指巍顫顫地停在手槍的扳機上。
高珣手無寸鐵,但散發出來的可怕氣息,卻足以讓人節節敗退。
「對不起……我有東西忘了拿。」一個聲音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凌雅麗正怯怯地走出高珣辦公室中的私人電梯,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許山堯手中的槍倏地對準了她。這麼晚會出現這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女人。
「別惹我,否則我會殺死她。」許山堯叫嚷著。
高珣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凌雅麗則嚇出了一額的冷汗。
「你想殺她?你難道不知道,殺人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嗎?」
高珣向前一步,三人陷入三角形的對峙狀態中。
「對不起。」凌雅麗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高珣。她替他製造了麻煩。
只是,從他冷冽的眼中,她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許山堯緊張地笑了一笑。那兩人的靜靜相視讓他有了新想法——他的設計哪有高珣的設計值錢!
「慢慢走過來,小女孩,否則你的高珣會生命不保,你可不想看到這麼美麗的一張俊臉被子彈刮傷吧!」許山堯低聲喝道。
凌雅麗被槍指著頭,再怎麼害怕也只能鼓著勇氣走到歹徒的面前。她不能害了高珣,她要找機會救他!
「把東西交出來——你新設計的那一份系統圖。」許山堯得意地奸笑著,平板的五官因為他的春秋大夢而神釆奕奕。
「你以為你走得出這裡?」高珣一無緊張之色,鎮定地望著他。
高珣愈鎮定,許山堯就愈緊張。他神精兮兮地張望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會帶著她離開,你無法阻止我。」拿錢收買他程式的公司有黑道撐腰,他可以在轉賣高珣的程式後,再輕鬆地拿錢離開台灣…
高珣瞇起雙眼與許山堯相望,雙手自然地插入褲袋中。
該死的,他的手心居然會流汗!見過那麼多的傷亡,他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緊張?
「那你就帶她走。」高珣說,唇邊勾起一個笑。
凌雅麗的淚泛上眼眶,她拚命地深呼吸,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真的不在意她,這個事實讓人心好痛!
「帶她走啊!我是不會給你任何資料的。她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女人,我還要感激你替我帶走一個黏人精。」高珣無所謂地一聳肩,朝那情緒繃緊的兩人笑了笑——
他薄唇上的笑意仍是迷人。
許山堯沒注意到他炯然不同於往日的輕鬆神態,但是她注意到了。
凌雅麗充滿疑惑的雙眼直盯著他轉身的舉動。
「你……給我站住。」許山堯用力捏住凌雅麗的脖子,呼喝著直往電梯走去的他。
高珣接下電梯鈕,回身斜倚在牆壁看著他們。
希望你夠聰明!高珣朝凌雅麗拋去一個笑。
「噹!」
電梯抵達的聲音嚇得許山堯手上的槍顫動了一下。
「怎麼?要一塊下去嗎?還是打算再看我笑一次?我一笑通常會有『好事』發生。」高珣一派悠閒地走入電梯中,按下一樓的鈕。
高珣凝視著她的眼,等待著。
「不許走!」許山堯突然強押著她走到電梯門中間,阻止了電梯的移動。
「別擋了我的路!」高珣突然板起臉,厲聲地喝道。
「你別太囂張,否則我殺了你!」許山堯火怒地舉槍對準了高珣,凌雅麗則在高珣開始微笑的第一性,立刻衝入電梯之中。
許山堯還沒來得及眨眼,旋即被一個迅捷的影子撲倒在地,當他一回神時,槍已經被甩飛到地上,電梯也已經在下降,而高珣——
高珣已經不見人影!
室內除了許山堯粗喘的呼吸聲外,完完全全地靜謐。
高珣在哪裡?許山堯顫抖地在地上摸索著槍。
「永遠要注意自己的身後。」一柄薄刃壓上許山堯的頸,嘶地劃出一道血痕——正好是許山堯剛才捏住她脖子的位置。
「救……」許山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救什麼?救這個嗎?」高珣森冷地問道,喀地一聲,硬生生地讓許山堯剛才拿槍的手腕脫臼。
「啊——」許山堯痛得在地上打滾,慘叫的聲音讓寂靜的辦公室一如地獄。
「把人帶走。」高珣按下對講鈕,讓警衛上來處理他。
然後走入自己的辦公室中,關上了門。
他倏地將桌上那片楓葉書籤掃落到垃圾桶中。他不要再看到凌雅麗!
他會盡快毀了華幫,讓凌雅麗一家人在國外「平安」地遠離他!
他身邊不適合出現這種人,他不要承受失去的痛!
※ ※ ※
偌大的黑色空間裡,僅擺著一張單人沙發,屋頂上唯一一盞燈照射在週遭的男女身上,突顯的卻是隱身在半明半晦燈光下的男人。
坐在單人沙發裡的男人,前發斜披而下,蓋住了左半邊的臉。
事實上,從來沒人能見到他的全臉面貌。染成白色的小毛皮,自額間罩住他整張臉龐。
邪惡的他,沒有人敢直視,除了她!
「……彷……凱……我……」透過嘴上的膠帶,凌雅麗的叫聲顯得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