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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和大多數的人一樣,他的生命中除了責任之外,早已沒有了什麼光與熱。日子是依照軌道前進的一列長途車,即使車窗外來來往往的經歷了許多場景、車門內穿穿梭梭著不同的人潮,但久了,也就習慣這些已稱不上變化的改變,更遑論何謂熱愛生命了。

  她令人嫉妒——他微瞇了眼,挑剔似地看著她。

  「子謙和依依去那邊了。」在他的「審視」下,她揚起的嘴角悄悄地垂拉成扁平的無辜直線。「他們馬上就回來了,你再等一下。」

  察覺到她隱去的笑,龔希一併沒有太大的驚訝。他的嚴厲表情常使男人在他面前無由來的不知所措,更何況是根本禁不起什麼瞪視的女人。於是,收回了視線,他朝她點點頭,交代著:

  「我在家長休息室等他。」

  「你和子謙......好一點了嗎?」心中的疑問自然衝口而出。

  「子謙傷口拆線了,而我無病亦無災。」他故意會錯地話中的含意。

  他承認子謙的受傷促使他改變了某部分的想法,但仍沒必要對一個「外人」做任何的解釋。這女人不會因為那天幫了忙,就開始以子謙的保護者自居吧?龔希一譏諷的勾起嘴角。

  「他今天很快樂。」沒有因為他表面化的排斥而不再發言,她堅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然後呢?」他將站立的重心由左腳移到右腳,開始不耐煩起來。女人!

  平時的他,沒有興致陪一個自以為充滿愛心的女人談什麼嘮什子的親情。現在,更沒有。龔希一又伸手去按捏緊繃的脖頸,同時轉過頭去尋找子謙——跑哪去了?在身體幾近「疲斃」的狀況之下今「耐心」兩字連個屁都不值。

  龍蘭祺眨了眨眼,沒有因他拒人於外的冷霸而退怯。他看起來好累、好累。

  「我的按摩技術很好。」她突兀地說。

  龔希一雙眼箭般銳利地刺向她。「你說什麼?」他聽錯了吧?

  「我說,我的按摩枝術很好。」她嚥了口口水,愈講愈小聲。

  雖然知道她不需要怕他,可是在他的瞪視氣勢之下還是覺得做事低凋些,才不會被他刺得傷痕纍纍。

  「你是行為放蕩,還是智力方面有問題?」他攏起了眉,怒目而對,滑出了一長串的責罵:

  「無端向一個陌生男人獻慇勤,告訴他你的按摩技術很好,你是勾引人?還是單純得近乎蠢苯?你這種舉動,萬一真的被人怎麼了,也會被人當成咎由自取。你一點警覺心都沒有嗎?社會已經夠亂,一個女人如果還躲在天真無邪的殼中今下場只有一個′慘′字。用你的大腦想想:你已經幾歲了,竟然還一點戒心都沒有,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你怎麼去保護孩子,你們女人難道就不能有一點大腦嗎?」

  嘩然的斥責聲後,一陣寂靜沉澱在週遭的空氣之中。

  龍蘭祺睜大了眼,一瞬間仍無法自被罵的感受中回過神來。寞黑了一張臉的他,壓迫感更是逼人。咬著自己的唇,她開不了口,臉龐卻火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為什麼這樣罵人?

  憑什麼這樣罵人?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而她更不是平白任他責罵的奴婢。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再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在心中反覆地從一數到十,又從十數到一,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腦袋靜下來,不願在他等待好戲的注視下發脾氣,否則豈不落入了他所謂的「沒大腦女人」的行列之中?

  看著他昂著下巴的高傲模樣及一副即使罵人時都顯得冷靜異常的眼眸,龍蘭棋開始同情起任何一個必須和他作對的人及任何一個生活在他方圓百里之內的人。這種人何必和他計較生氣,他根本不知道「仁厚」兩個字怎麼寫。

  他對人都這麼不友善嗎?子謙的快樂讓她以為他多少改變了些,可是......一道疑問滑過腦中......

  「無話可說嗎?」他冷蔑地勾起一邊嘴角。

  龍蘭祺微偏著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今然後,她上前走近了他一些,嘴邊小渦溫柔地浮現,對他微笑著:

  「你真好。」

  龔希一瞪著眼前的女人,就算她的頭上此時開出了三朵花,他也不會比現在更訝異了。

  她是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而產生異常反應嗎?被一個相識不深的人指責,不是該怒目相向、惡言以對嗎?再不然,她也該像個正常女人的情緒反應一樣,甩他一巴掌以撫平她受傷的心,她剛才握緊了拳頭,不是嗎?

  「我很正常。」龍蘭棋望著他。

  龔希一動了動頰邊的肌肉,冷哼了聲。

  「謝謝你的關心,也謝你給的建議——雖然你凶得很——但還是個好人。」她看著表情仍舊帶著懷疑的他,沉靜地繼續說道:「你大可以像我們第一天見面一樣,對我不理不睬的,不是嗎?告訴我那些話,代表你的出發點是好意的,雖則你用的方式是令人惱火,但總結還是希望我小心,不是嗎?我可以自以為是的認為,你開始把我當成一個朋友看待了嗎?」

  他愕然了,因為她的話今因為她與常人不同的思考模式,更因為她體會了他的用意。

  他從不在言詞上加上什麼無用的修飾,總認為單刀直入會得到更直接的效果。即使他的快口快語聽在一般人的耳中常是火藥味十足,他卻不曾因此而改變自己的個性。他何需為了旁人面將一個真實的自己設上一些狗屁不通的社會化標準。

  懂他的人,不多——所以都是知己。

  「你是根本就不怕人,還是從沒被傷害過?」他挑起眉,莫測高深的眼眸中開始浮起淺淺的欣賞。

  她聳了聳肩,搖搖頭。「除了我自己之外,沒有人能傷得了我。」

  龔希一咧開了唇,用嶄新的眼光打量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想法與他頗為相似。他一直認為別人的毀譽只是一種外在的形式,沒有必要因為那些話語與傳言而感到氣憤與悲傷。自己的心才是決定一切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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