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隆冬時節,寒風蕭瑟!陰雨綿綿的錢塘江旁佇立著三個孤絕的少年身影。
陣陣刺骨的冷風鑽進少年衣襟,同時掀起了他們單薄的衣衫。
一名年約十六的俊美少年站在寒潭前,不捨的緊握著一旁兩個同樣神似、俊美少年的手,久久無法鬆開。
離情宛如江上徘徊不去的寒霧,緊緊籠罩著三人。
對望許久,看來最為年長的美少年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原諒大哥!將你們送走也是不得已的,別怨大哥狠心。」向來剛毅堅強的管念禎一說到此處,聲音竟不禁哽咽了。
「大哥,別趕我們走!我們不怕『他』的爪牙趕盡殺絕,我們兄弟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胸口仍裹著染血布巾的少年,激動的拉著被他喚為大哥的美少年道。
緊握著大哥長年練武的粗厚手掌,管念珩無法相信自己竟在一夕之間,得承受這種生離、死別的人間劇痛。
「別胡說!爹娘臨終前還叮囑過,要我保護你們,不能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我這個做大哥的就算拚死也要保護你們的安全,將你們送至遠親家,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
眼見神出鬼沒的殺手幾乎將他們逼得無處可躲,他們三人的生命也危在旦夕,眼前唯有將他們送至遠親家這條路可走了。
雖然此後他們兄弟間得面臨各分東西的命運,但為了保全性命,也只有如此了。
「大哥,我們這一分別,將來要想再見面,怕是難上加難了。」始終在一旁垂淚,也最為年幼的管念禧忍不住開口了。
「是啊!我們兄弟若一旦分離,爹娘慘死的深仇大恨該如何謀報?」管念珩始終不忘復仇的念頭。
「二弟、么弟,你們聽著!若是想討回今日滅門的血海深仇,我們就得想辦法發奮圖強、出人頭地,若是各自有成,六年後的今天,我們就在這會合,一起去找『他』報這個仇。」
「嗯!」兩兄弟臉上不約而同閃過一抹堅毅的決心。
向來養尊處優的三兄弟,慘遭滅家喪親之痛,在一夕之間似乎長大了十歲,遺傳自雙親出色相貌的臉孔,早已不復見往昔的青澀與稚氣,唯存的,只有臉上如出一轍的深沉恨意。
「天色晚了,你們也該啟程了。」管念禎看了眼漸暗的天色,幽然的沉聲歎道。
「大哥……」即將遠行的兩兄弟臉上,有著萬分惶恐與不捨。
「去吧!」
管念禎別過頭,竟不敢面對即將分離的兩稚弟眼中的難捨。
「日後咱們兄弟無論身處何方,千萬別忘了滅家之恨,這是大哥臨別前唯一的交代。」
他語重心長的留下一句話,而後便絕然轉身朝南邊而去。
胸裹白巾的少年踏著遲疑的步伐,也緩緩往北方而行,然而自小就不曾與兄弟分離過的他,自是有滿懷不捨。
他不時回頭望,直到大哥與么弟的身影逐漸在白霧中模糊。
細雨打濕他的衣衫,一股直透心底的寒意直逼他的四肢百骸。
他強忍悲痛,臉上逐漸湧起一股深沉得幾乎化不開的恨意,在最後絕然的一瞥後,他遽然轉身往北方而去。
滾滾的黃沙隨風瀰漫了煙波四起的寒潭,也隱沒了三個各奔東西的三位少年身影……
按:管念珩非作者原著之名,因轉碼有問題,以此名代替。
第一章
唐﹒江南
在富庶的魚米之鄉江南,在地方上盛傳這麼一首打油詩:「唐家有女居深閨,貌如西施德兼備,琴棋書畫莫不精。
菡若出塵春塘荷、芷宛燦妍晨曦露、荏似清靈暝空月。
眉目流轉顛君心,一笑顰倒公與卿,奈何深閨嚴公守,欲求唐門三千金,踏破唐門階上檻,難絕如登七重天。」
是的,在江蘇地方有個叫做秋荻的縣城,一棟雅致典雅的別苑,是名聞天下的才子唐的府邸,而打油詩中的三名絕色女子,就住在這座府邸中。
這三名頗有名氣的女子,就是唐的親生女兒,卻是在十八年前,分別由他三個容貌、個性迥異的紅粉知己所生下的。
滿腹文才、生性風流的唐,浪蕩多情的事跡始終是城民津津樂道的話題,而自從他這三個絕美殊妍的女兒及等之後,上門求親的人從此絡繹不絕,幾乎踩破唐家的門檻。
然而即使至今仍無人能談成唐家這門難攀的親事,上門的媒婆卻依然前仆後繼、樂此不疲。
這天無功而返甫踏出唐府的劉媒婆,手拈大紅的絲絹,搖著圓潤的身子步出門外,望著唐府大門上的木匾,忍不住又嘀咕起這首打油詩。
真是晦氣!好端端的弄個什麼打油詩,如今這縣城裡的人閒來無事,總免不了要念上幾段,見了她更要拿出來調侃她。
而且這詩做得寫實卻又妙趣橫生,一句句簡直全應了真,害她今兒個果真又無功而返。
「劉媒婆,怎麼?又上唐家說媒?」
才嗟歎間,一位平素與她頗有交情的孟大嬸,碰巧打從門前經過,可免不了要上前探探口風。
「是——是啊!」劉媒婆勉強自那張尷尬的圓臉上擠出笑。
「看樣子嚴老那老頑固肯定不點頭,親事又沒談成吧?」
孟大嬸只消看她一副如鬥敗公雞的模樣,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
「可不是嗎?唉,我說這嚴老也真是的,這唐家三個活色生香的美人都給藏在府裡,這一年來我不知跑了多少趟了,就連門檻都快給我踩爛了,還是說不動嚴老那顆鐵石心腸!」她歎了口氣,首次碰上比她還難纏的頑石。
劉媒婆可是這城裡、城外最有名、也是公認最有手腕的媒婆,替人做媒二、三十年來的劉媒婆只要一出馬,沒有攀不成的親家、也沒有談不成的親事。
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她在這縣城裡受眾人敬仰可吃得開了,所有想替兒子、女兒攀上好親家的人家,莫不將劉媒婆奉為祖奶奶,長久以來,無往不利的她氣焰可旺了,在這城裡頭總是仰著鼻孔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