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事情會很簡單!
只要雙眼一閉,忍痛付出自己的貞操,馨兒就會醒過來,他們姐弟倆將再度恢復以往的生活。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個自稱是慕容灝風的男人,竟會將他們帶往一個未知的地方。
眼見太陽已逐漸西下,四周逐漸籠上一股詭暗的氣氛,在空曠的野林上,惟有他們乘坐的馬車在夜色中狂奔疾行著。
前方的路闃黑得幾乎看不見盡頭,這讓向來堅強的她,也恐懼得坐立難安。
她忍不住撥開前方的布簾,不安的開口問道。
「慕容大夫!你到底要帶我們到哪去?我弟弟的傷怕是不能再拖了。」
一陣難堪的沉默突然凝住了所有的聲息,惟有夜風自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凌厲得幾乎刮破她的耳膜。
「回『凌風山莊』!」
好半晌,就在她幾乎以為他打算沉默以對之際,他卻突然開口了,只是一句話簡單得依舊多擠不出半個字來。
一整天,如非必要,他幾乎不曾開口解釋什麼,有的只是簡潔、不容反駁的命令。
從她回家收拾那些不到一個包袱的家當,一直到她坐上這輛馬車,一路往她陌生的地方疾行,全都在他一個口令一個的動作下完成。
「『凌風山莊』是哪裡?」
強壓下他冷淡以對的難堪,她硬著頭皮再度問道。
「我的別莊,也是我暫時落腳的地方。」
盼雲這下可傻住了,也一直到現在,她才終於考慮到她是否該懷疑眼前這個男人的居心。
不是說好要救馨兒的嗎?他非但沒有像一般的大夫那樣診脈、開藥方,還將她姐弟倆帶到他的山莊裡,他到底作何打算?
「可是,我弟弟他……」
不待她說完,慕容灝風就輕易看穿了她的心事。
「你弟弟受的內傷不輕,需要我獨門的藥方才有得救,你說,我們去是不去?」他勾起薄唇,語帶譏諷的瞥她一眼。
「去、去!我們當然去。」
盼雲一聽事關救馨兒的藥方,隨即忙不迭的點頭。
眼見慕容灝風再度沉默,俊冷的臉孔半隱在黑暗中,讓她看不清表情。
她生平第一次見到像他這樣的男人,相貌俊美得近乎邪氣,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而冷酷的氣息,乖張自傲的性格更是讓她無法捉摸。
前一刻鐘還滿臉笑意的戲謔人,下一刻卻又板起一張冷冰冰的臉。
要不是為了馨兒,她相信這一輩子,她席盼雲絕惹不起這個男人!
輕歎一聲,她放下布簾,再度將自己隱身在小小的車篷裡,滿腦子全是未來的命運……「快醒醒!風苑到了!」
似乎想得正專注,恍惚中,一雙有力的雙臂卻遽然打亂了她的思緒。
猛一驚醒張開眸子,他俊挺的臉孔驀然映入眼簾,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竟睡著了。
「對……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她紅著臉,連忙坐直身子,不忘探了眼仍處於昏迷中的馨兒。
為了馨兒的傷,以及她未來的命運,盼雲以為她會擔心得無法成眠,然而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竟會睡得如此安穩。
「一整夜的路程連我都吃力了,更何況是你!」他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就逕自翻身出車外。
坐了一整夜的車,盼雲渾身的骨頭酸痛得像是給人拆過似的。
她渾身僵硬的步下馬車,才發現他們竟趕了一整夜的路,不知不覺天都已亮了。
而眼前一座掛著凌風山莊木匾,環境雅致清幽的莊園,就矗立在霧色迷的晨光之中。
令她驚訝的是,這座莊苑依山傍水,即使由外頭便可明顯看出考究的建築與精緻的雕工,卻絲毫無損它的雅致幽靜。
她出神的看著這座美麗的大莊苑,直到身後傳來婦人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少爺,您可回來了!」
盼雲一轉頭,一位約莫五十開外,模樣福態和氣的老婦人,自大開的大門後跑了出來,劈頭就是一大串。
「自您上回一走,幾個月都沒了消息,銀嬸可等了好幾個月了,您……」自稱是銀嬸的老婦人目光一轉,驀然瞥見了一旁絕艷無比的姑娘。「咦?這位姑娘是……」
「喔,她是席姑娘,她弟弟受了傷,我帶他回來療養,以後會在山莊裡住上好一陣子,她的生活起居,就麻煩銀嬸費心了!」
慕容灝風簡單扼要的說明,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聞言,銀嬸臉上頓時浮現一抹詫異的神色,隨即又恢復了笑容。
「這個沒問題!少爺平時喜歡四處遊走,因此山莊一向冷清,如今少爺不但回來了,還多了兩位客人,日子肯定熱鬧多了。」
銀嬸臉上慈靄的笑容,多少化解了盼雲的不安與緊張。
「銀嬸,你先帶席姑娘到『萼苑』去歇息,我要立刻幫這孩子療傷。」慕容灝風說完再度鑽進車篷裡,抱起馨兒準備進山莊。
「席姑娘,我帶你到廂房去歇息去,奔波了這麼長的一段路,你肯定累壞了。」
銀嬸和氣的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另一頭的廂房去。
盼雲轉頭看著馨兒像個麵團似的,軟趴趴的掛在慕容灝風的肩頭上,怎麼也放心不下。
「等一等!我也要去。」
她心急的連忙抽開手,上前拉住了他。
「你先去休息吧!我現在得先行運功幫你弟弟將體內的淤血給逼出來,萬一傷到你,那可不是我樂於見到的。」
直到此時,他冷然的臉孔上總算現出一絲戲謔的笑意。
「可是……」盼雲雖然單純卻不是傻瓜,她怎會聽不出來他的弦外之音?
他分明是怕他的「報償」有了閃失吧!
她垂下眼苦澀的笑了,突然間,一顆半熱的心,竟涼了一截。
???折騰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有個安穩、舒適的床睡覺,卻讓盼雲難以成眠!
睡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雖然有柔軟、暖和的枕被,盼雲依舊是失眠了。
向來刻苦度日,不到半夜三更絕無法歇息的她,從不曾在白天休憩,更何況頂著外頭亮晃晃的日光,任誰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