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了好半天,她終究還是遏止不住心裡的掛念,重新套上衣裳走出房門。
只是才一踏出房門口她可就傻住了。
這麼大個莊園她上哪找馨兒去?站在房門外,她一時之間也愣住了。
「咦?席姑娘,你怎麼起來了?時間還早,怎麼不多睡會兒?」
幸而不多時,銀嬸救命般的大嗓門遽然自身後響起。
「銀嬸!慕容大夫跟我弟弟他們人呢?」
盼雲彷彿找到救星似的,抓著她直追問道。
「原來席姑娘是擔心小公子的傷啊!」銀嬸見她急得眼淚快滾出來的模樣,忍不住笑開了。
「你別擔心,少爺的醫術聞名天下,我老太婆甚至敢打賭,這天底下,還沒有人的醫術能及『回春聖手』。」銀嬸的眼底、臉上,滿是驕傲之情。
「『回春聖手』?」盼雲眨著猶泛淚光的眸子,茫然的喃喃念道。
這個名號響亮的人又是誰?
見盼雲一臉的狐疑,銀嬸瞭然的笑了。
「也難怪你不知道,少爺可是在這江南一帶名聞遐邇的神醫,自小開始便鑽研武學、醫術,不到二十歲,就已嬴得『回春聖手』的封號,只要是還有一口氣的人到少爺手上,沒有一個不是活蹦亂跳著走出這裡的,更別提他一身超凡的武功了。」
盼雲聽著、聽著,突然間有些明白了。
原來他就是名聞天下的「回春聖手」——一個人人津津樂道,具有一身出神人化的武功,與起死回生醫術的傳奇人物。
難怪他能在彈指間就替她打退了意圖輕薄的登徒子,更能只憑眼觀就能診斷傷況。
銀嬸笑了笑,再度說道。
「只是少爺雖然有一身了不起的醫術,但是個性卻是偏執了些,只救他想救的人、要醫也只醫他看得順眼的人,所以今早少爺將你們帶回莊裡頭來的時候,還真把我給嚇了一跳,算一算,少爺已經許久沒有帶病人回山莊來了哪!」
銀嬸看著盼雲美艷無雙的臉蛋兒,以及雙眸中流露出的純真與少見的堅強,登時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我很感激慕容大夫的救命之恩,他是個好人!」
頓時,盼雲的鼻頭不禁有些發酸,她趕緊低下頭,幽幽的說道。
銀嬸說得對,慕容灝風是不隨便救人的,所以這個天大的恩情,她得用自己的身體來償還。
突然間,她想開了!
他救馨兒,她付出她的身體,這個兩不相欠的交易很公平,她無需感到虧欠,他們只是在進行一項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
深吸一口氣,盼雲再度抬起頭輕快的說道,只是不同以往的,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自在與坦然。
「銀嬸!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到慕容大夫那去,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看席姑娘這麼關心弟弟,真是令人感動!好吧!他們正在療養房裡呢,我這就帶你去!」
銀嬸帶著盼雲,穿過西苑旁一大片藥圃,來到一間廂房外。
「……風大哥!你說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她會跟你回凌風山莊?」
還沒走近,盼雲就聽見一個年輕女子的嬌柔嗓音,正鍥而不捨的追問著她這個外來客的身份。
「你這丫頭管的未免太多了,能不能閉上嘴休息一會,讓我耳根子清靜清靜!」
慕容灝風的語氣裡,有著少見的溫和與縱容。
~「哎呀!風大哥,人家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別敷衍我!」
女子氣憤、不甘的嬌嗔再度傳來,盼雲幾乎可以想像她正漲紅著小臉,猛跺小腳的模樣。
「而且人家已經快滿十七歲,已經是個大姑娘,不再是八年前的那個小丫頭了……」
盼雲站在門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看來她希望他不只是當她的風大哥而已!
她無心猜測他們之間的曖昧情事,只想趕快去探望馨兒的傷勢。
「小丫頭就是小丫頭,八年前跟八年後都是一樣!」
慕容灝風低沉的笑聲,一路傳進兩人的耳朵裡。
一旁的銀嬸自然也聽見了這番對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屈指敲了敲門,出聲道:「少爺!席姑娘醒了,想見小公子呢!」
門內的聲息頓止,不一會兒,大門遽然「呀」一聲的大開了。
門內出現的,是一臉滿是戒備,模樣卻十分清靈可人的女孩。
「你就是『那個』女人?」
福紫韻倨傲的揚起柳眉,一雙靈活的美目在她身上溜溜的打轉,像是在估量她的威脅性。
只是眼前這樣的場面讓盼雲不覺有些好笑。
她只是來求醫,不是來搶她鍾情的男人的。
「這位姑娘!我是席盼雲,席□的姐姐。」
她綻出笑,朝她微微點了下頭,特意表明自己求醫者的身份。
「我是福紫韻,是苑中調藥師傅福天的女兒,也是風大哥的義妹。」美麗的女孩昂著下巴,傲然的說道。
「幸會了!」盼雲不卑不亢的淡然一笑,繼而轉向一旁的慕容灝風道:「慕容大夫,我弟弟他的傷如何了?」
「我已用內力逼出他胸中鬱積的血塊,現在脈像已經穩定多了,接下來就需要開藥方慢慢的調養他的內傷了。」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盼雲探了眼躺在療養房內的小小身影,仍難掩焦急。
「當然!」他挑了挑眉。
毫不遲疑的,盼雲立即撩起裙擺,趕忙奔進房去。
???當盼雲見到床上的馨兒氣息穩定,也逐漸恢復紅潤的臉色時,強忍多時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幸好馨兒沒事了——盼雲拚命拭著自眼角滑下的淚水,欣慰的想道。
她背負了爹娘臨終前的遺命,要將馨兒平安養育成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違背當初許下的承諾,否則她如何對得住地下的雙親。
況且馨兒也是她這世上惟一的親人了,她不敢想像若失去了他,她該如何再活下去!
「你也真奇怪!人受了重傷你哭,就連撿回他一條小命你也哭。」
不知何時慕容灝風竟已進房來,整個人倚在門邊,懶洋洋的瞅著她哭花的小臉戲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