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近日怎麼老聽到這瀉藥?才要詢問呢,那新娘子已迎進門來。
「新娘來了,吉時也到。不快拜堂還等什麼?」那賓客們全哄鬧起來。就盼早一刻嫁掉長安瘟神,是早一刻心安。 』
「翩翩……」他笑呵呵地迎上前去,撿起那結同心的紅色牽巾,輕步引她至堂前。低問道:「你睡得可好?昨兒夜裡四更天才送你回來是晚了些,婚事又向來累人,熬過了拜堂,回新房就可先行休息。」他的體貼讓她好生窩心。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原以為我魚翩翩的性子,最多也只能嫁給『相敬如賓』的相公,卻沒想到原先最排斥的反而是待我最好的。」她私下想著,想起早先他的懦弱和她的霸道,但如今好像互換性子了,『只要一瞧見他,她就容易臉紅,也乖巧地回復他每一句話,這種心情好生古怪——
「翩翩。」他溫柔笑道,一時教在旁的眾賓客看呆,一窩蜂的想擠上前細聞他倆究競在說什麼悄悄話。「過了今日,咱倆在夫妻樹下的誓盟,就算實踐。今兒個我要再加一句,當日那三刀之痛,我是沒法代你受過,但將來每一日該由我保護你…」
他才要轉身叫那唱禮官,忽聞外頭一陣騷動,像是臨時來了不相干的人——
「這裡可是辦喜事的楚府?」問者是個白髮老頭,身穿官服,後頭跟著幾名差爺。
魚翩翩掀了頭巾,困惑道:「他是來喝喜酒的麼?」
她往年在官府中,也未曾見過這號人物。
那楚天剛搖了搖頭,心中忽閃不安。
「我壓根不識得他,怎會邀他前來?」語畢,上前一步,朗聲道:「這是楚府,您……」 .
「咱家是宮中徐公公。」白髮老頭示意手下端了金盤上來,盤上有個紅色繡球。「咱家今兒個前來是特地傳皇上爺的口渝。誰是魚翩翩?」嘴裡是這樣問,目光早鎖定那一身新娘衫的姑娘。
「我就是。」魚翩翩上前來回復,瞄見楚天剛臉龐不安,悄悄牽起他的手;
說來奇怪,以往他一碰到她,不是臉紅就是鼻血流個不停,但近日情況好許多,曾私下問起他何因,他答得倒乾脆:
「若不努力克制自個兒,成親之後豈不流血至死?」
雖是一句玩笑話,也頗有幾分認真的語氣。
此時側面凝視他,忽覺那並不只是一張好看的相貌,他是俊朗秀雅沒錯,眉啊眼的,全保精緻的雕刻品,但現在她不再稱羨,反而心頭像是被軟綿綿的不明物體給充實住,挺窩心也挺實在的,像許久飄泊的感情有了依歸。
忽地,他的大手緊緊反握住她的。雖是小小動作,也讓她心口一緊,真想生生世世牽著他的手,這便是那所謂的愛情嗎?
這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向來不知動了心偽滋味,原來竟是又甜又酸又痛——
那白髮公公瞧了瞧二人相依的模樣,咳了咳細聲道:「宣讀聖上口渝,特賜你們免跪。魚小姐,聖上念你救了小王爺——一』
「小王爺?我何時救過他了?」她沒好氣的插嘴,引
起眾人驚呼。她不要命了是不?
徐公公推翻了歷代沒一個好太監的說法,好心地提
醒她:「魚姑娘,一個月前你曾在延平門外救了一名男子
麼?」
「有麼?」救人無數,都記不清了。
最後還是小狗於拍頭大叫:「莫非是那李唐公子?
當日他像狗似的躲在我身後,若不是翩翩姑娘及時救
他,只怕現在他早曝屍荒野,遭狼給吃了——」話說完,發現那太監及身後的禁衛隊皆沒好臉色。不會吧?那姓李的真是小王爺?
咳,怎麼大伙全突然離他有幾尺遠,還一臉驚駭?』他說得也不誇張啊,只是說那李唐像「狗」一樣嘛——
「他便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小王爺。」徐公公不急不緩地細聲道,特地加重那「最」字。
「這……我……」小狗於腿一軟,跪下地來。『『我不是有意冒犯….。」殺頭,殺頭,完了完了,他一定會被殺頭,好不容易才開店當家,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
那徐公公冷哼一聲,轉入正題:』. 「聖上念你有功,持從今日起賜你為『福星』之名,從此長安城不准再有瘟神。」
「『福星』?」她啞然。
「除此之外,聖上特賜黃金百兩,還有……」他指
了指紅繡球。「小王爺念你因瘟神之名蹉跎婚姻,命咱
家我送來繡球,擇日在朱雀大街上建一檯子,由魚姑娘
拋球招親,凡招來的夫婿,立賜僕民百人,華宅一棟。」
語畢,一陣嘩然。『』 、
魚翩翩還來不及拒絕,楚天剛上前拱手道:
「聖上及小王爺美意,魚姑娘心領了。可如今她已是我的妻,如何拋繡球招親?請公公代賤內向聖上及小王爺表達感激之意……」一番話說得魚翩翩猛點頭,在場單身男子猛歎息。
「誰說你們已成親了?」徐公公有些不忍,還是說道:「你們可拜過堂了?」
「還沒,不過…………」
「還沒有就是沒有。既沒有,這場婚事就當沒有過。
徐公公的目光候地銳利起來,逐一掃射在場賓客;「既無婚事又何來賓客?聖上之言,有人不服麼?」』還沒說完,現場一片空曠,獨剩楚魚二家人。
魚翩翩杏眼瞪視著他,『身的喜氣比起那氣憤的紅顏還遜上三分。』
「公公,王爺有難,市井小民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救他,是每個百姓該做的;『談不上什麼賞賜,黃金百兩、拋球招親我也不要了。,,,她仰起小臉,深情的凝視楚天剛:「這一生,我只想要一個人,非他不嫁。」
「朋朗……」楚天剛動容地擁住她,忍不住當著徐公公及禁衛軍的面前,親吻她的紅唇。
總算盼到了她的真心,這份期盼像盼了生生世世,終於盼到。以往總覺得心底深處有個莫名的洞,一直等著人來填補它,但他從小事事順遂,何時有過不如意的時候?所以始終摸不透那心頭的張然所失,如今魚翩翩為他填滿了這個洞,他才知這心頭的失落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