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兒輕歎口氣,道:
「明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萬一孩子出生……」
猛地震,朱琨庭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你—…有身孕了?」他的語音發顫,幾乎說不下去。
她吐吐舌,搖了搖頭。「目前還沒發現。不過那可不代表我還沒有身孕,倘若明兒個離去後,我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你又不在身旁,我會膽怯的。」她垂下睫毛,低聲道。
他很清楚他根本是企圖挑起他的罪惡感,但他就是無法制止腦海中浮起她大腹便便的模樣。
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靠著她的小腹,想像著他們的孩子在她腹中成長。倘若他不在她身旁……倘若他不在她身旁……
汝兒眼珠轉了轉,使盡吃奶力氣朝他頸部打去。
那就像是在他頸上搔癢一般。只見他正要抬起頭,問她何事,一陣猛烈撞擊讓他倒在她身上,他身後的朱忠、朱牛手裡各拿一枝粗大的棒子。
朱牛不安地瞄瞄昏倒在汝兒懷裡的朱琨庭。
「少爺他沒事吧?」他只怕朱琨庭一醒來非怪罪於他不可。
「沒事。」汝兒很開心計劃已成功了一半。「他銅筋鐵骨,健壯得很,想傷他還真不簡單。」她揉著紅腫的手背,抱怨道。
朱忠瞧一眼那桌上的空酒杯,滿意的點頭。這酒可是他家傳自釀的烈灑,普通人只要喝上一口便能睡上兩天兩夜,更何況少爺是喝完一杯!只怕這回非得睡上她幾日不可。
王妃,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朱忠這回可完全信服了她。只要能救少爺一命,什麼事他都會去做,何兌是這「輕輕」的一棒。
「別叫我王妃了,從現在開始可再也沒王爺王妃了。」接著,汝兒便令朱牛入夜後隨她抬朱琨庭從後門出府,外有楊明一班江湖朋友接送,確定無人跟著他們,而那楊明自願留下為他們處理善後。
早在幾日前,除了朱忠一幹不願離去的僕人之外,天鷹山莊其他僕人全遣散回鄉去了。
入夜四更時,天鷹山莊如野史所述般燃燒起來,通紅的大火一時之間蔚為奇觀,並於一夜之間將天鷹山莊燒燬。事後人人口耳相傳,山莊起火莫非天意?那夜天干物燥,本想救火,無奈附近水進乾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鷹山莊屋瓦齊落,於大火中焚燒殆盡。
那楊明於人群中微笑的觀看著這奇景。
幾天後,當今皇上下令厚葬王爺一家,楊明確定無人起疑後,便啟程前往關處會和。
那嶄新的生活正等著他們呢!
尾聲
「啪」的一聲,那如意菩薩落在地上,碎成兩半。
那一大一小的人兒跑進前廳,一瞧見几上的菩薩碎成片片,而那綵球正滾落在一旁,兩人不禁一怔。
「娘,這可怎麼辦?要是讓爹瞧見咱們打碎了她的寶貝如意菩薩,非打咱們不可!」紮著包包頭的小女孩緊張的說道。
汝兒眼珠一轉,大叫道:「咱們趕緊拾起碎片,說不定有辦法給糊起來,這樣你爹就不會發現啦!」她為這計謀得意。
「汝兒,你又做了什麼壞事想瞞我?」不知何時,朱琨庭站在門口含笑問道。
只見那母女倆同時縮了縮肩,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朱琨庭上前想瞧瞧她們到底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竟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這不瞧還好,瞧可是驚詫得無以復加。
汝兒不安的瞟了幾眼那充滿怒氣的臉孔。
「這可不能怪我!我早說過了,寶貝嘛!當然得收藏起來,擺在人人都看得到的地方,當然容易損壞啦。」她強詞奪理的說道,只見那小小年紀就被調教得跟汝兒一般的小女孩深有同感的拚命點著頭,以示贊同。
自他們遠趕關外後,至今也有五年光景了。剛開始免不了會想家,朱琨庭便把這牧場取名為天鷹山莊,裡頭一切擺設佈置全交由汝兒主理,以慰她想思之苦。由於思鄉情深,汝兒便把山莊的擺設佈置得跟以往一般。本想暗中回京接母過來,不料舞孃雖聽見她仍活著而感到快慰,但卻不願同她一道前來,只因她這輩子愛的是莫大仲,雖不得寵,但畢竟仍是他的妾室,只要能遇爾見到莫大仲,舞孃便心滿意足了。
至於當初給打昏送至關外的朱琨庭本欲回京,卻不料汝兒真的開始害喜,這一耽擱,揚明回京打探消息,那姓劉的奸臣讓皇上給關進天牢,最後死於非命。取而代之的便是錢寧、江彬兩個小人,據說那皇上不理朝事,還在讒言之下,設了「豹房」,整日便遊樂其中。事已至此,朱琨庭不灰心也不行了,從此便在關外定居下來。所幸年前皇上駕崩,迎興王入宮,他雖然只有十五歲年紀,不過頗有作為,這朱琨庭便也放下一顆心來。
而那汝兒經過十月懷胎,生下一名女嬰取名憐荷,本以為在朱忠的調教下,自信她長大後肯定成為大家閨秀,豈料這汝兒三天兩頭便帶著她到處玩,教她一肚子的古靈精怪,往往讓朱忠拍額歎息,頗有無語問蒼天之感。像今兒個,她們便不經朱琨庭默許,跑到前院來踢球,卻沒想到一個踢過去,將朱家傳家之寶摔個粉碎。
朱琨庭瞇起眼。「荷兒,先下去找你牛叔叔玩。」他命令道。小女孩向母親投以同情的一眼後,便一溜煙的跑了。
「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汝兒小聲的問。
「過來。」
汝兒不情願的慢步走去,停在他面前。
他無奈歎息,摸著那烏黑的髮絲,將她摟進懷裡。
「汝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帶著荷兒到處跑,未免不成體統。」
「我才二十二歲,難道你要我去當個大家閨秀,還是像你這般嚴肅的人?那保證悶也悶死你。」
這話倒一點也不假。
他輕點她的鼻尖。「今晚有的是懲罰。」他邪氣的笑道,瞧她臉蛋還似蘋果般紅得很;成親近六年的時間,一談起此,這丫頭還是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