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閻王且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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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對了。」西門笑在院口停住,轉身說道:「我忘了告訴你,你還沒見過你義三哥,他看起來雖陰沉,卻也是個好人……以後,你會有機會瞧見其它兄弟的。」遲疑了下,他柔聲說道:「每個人心裡都潛藏了一個鬼,每個都有,沒有人可以例外,除非是神仙。不用刻意去消滅它,當你被左右時,想想你心中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語畢,他像踩著夜風走了。

  她呆呆地望著他早消失的背影。

  「他說的……跟西門恩好像啊……」想起西門恩,她渾身一顫,像完全回過神來。

  輕輕推開房門,燭火早熄,伸手不見五指。將簪子與面具放在桌上,想起對祝八恨的同時,又浮現方才西門笑的話。

  「十五?」床幔後傳來極輕的啞聲。

  她立刻解下外衣,爬上床,沒有躺好,就覺得一雙瘦弱的手臂擁住她的身子。

  這是他第一次睡覺會主動抱住她。她心裡一顫,悄悄地回抱住他乾瘦的身子骨。他的體溫足夠讓她變軟的心一直融化了。

  「我吵醒你了嗎?」

  「沒,我才醒,沒摸著你,就猜你是出去散步。」

  散步?跟西門笑說的一模一樣。他們真覺得她是去散步?為什麼西門笑會知道她會散步到客房前,還拿著西門恩的披風哄她?

  「我醒來時,好惱好惱。」

  「我知道。」

  他的聲音略帶睡意,卻強撐著跟她說話。他根本不是睡飽了才醒吧?

  她用力地、發狠地抱住他,好希望自已能揉進他的身體裡,一生一世再也不分開。

  「我好希望好希望我從小就是西門家的人。」就算是被下咒了,也沒有關係,只要能擁有西門家手足之間的感情,就算只活二十歲,她也心滿意足了--這就是他久病纏身還能有好脾氣,還能說出生死有命的原因嗎?因為,他擁有的,已經遠遠勝過許多人了。

  「現在你就是了,不遲,一點也不遲。」他柔聲說道:「我已經答應你,陪著你,不走了,不會是生死由天,我要你一輩子都是西門家的人。」

  她聞言,猛然抬頭。

  明明伸手不見五指,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黑暗中那一雙微微帶笑的眼眸,閃著光、閃著承諾。

  「你可不要著涼了。」他拉過自己的棉被,一塊覆在她的身上。

  突然之間,她攀身而上,準確無誤地親上他乾澀的裂唇。

  西門恩一怔,溫暖的芳唇醉人,臉微紅,他不推開她,只是默默地縮緊了如柴的骨臂,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第五章

  當年,祝氏一族的巫女到底是下了什麼咒語呢?

  「只有繼任的巫女才知道。」她抓抓亂翹的發尾,努力地回憶姊姊生前有沒有提過西門家,捧著頭想了半天,卻沒有任何有意義的回憶。

  祝氏巫術的秘密,向來只有在傳承時才會知道,秘密絕不外洩,其它普通人根本無力窺之。如今姊姊死了,祝氏一族再也沒有巫女了,那等於是永遠也沒有辦法知道的秘密了。

  「會是什麼咒語?絕非只讓西門家人丁凋零。人丁彫零用不著世世代代的祝氏巫女來集念成咒,一定還有什麼!但,會是什麼?」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啊。

  她雖想成為像姊姊一樣的巫女,但因她身份過分特殊,族人避她如蛇蠍,所有的巫術非她可以看見。即使是有,也只是看過姊姊為族人跳祈福舞或聽她偶爾提起咒術的種類。

  若是祝十……應該懂得比她還多吧?

  她翻著書,買來的、收藏的,一本接著一本,渾然不覺過了一個下午,有人走進書房裡,她也沒注意。捧起一本看起來好破好舊的書,書中有好多頁數被撕去,是誰撕的?是西門家的人?

  「你就是祝十五?」

  撕掉的那幾頁,她不知細目,但看了被撕頁前的那一頁……

  「是密咒嗎?西門家中誰需要密咒?」不是懂巫術的人,是看不出咒語是真是假,各家也有屬於各家的高級咒術,誰會把密咒公諸於世?可信度有多少?

  她腦袋亂成一片,不知該往哪個方向想才正確。

  「女人!你是當年來府裡的那個巫女之妹?」

  一雙黑靴進入她視線內,她微微驚訝,抬起頭,瞧見一名貌陰的男子站在眼前。他一見她的容貌,立刻震驚得後退數步。

  「是你?」

  她眨了眨細長的眼,沒有印象見過此人,但見其人衣質極佳,相貌像西門笑所言,有些陰沉……遲疑了下,她猜道:「我是祝十五。你是……西門義嗎?」

  那人瞪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喃喃道:「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一模一樣……不是她,歲數上不合,所以不會是她。」

  他像在安撫自已一樣,隨即驚愕的表情斂起,恢復原有的陰沉之相,冷冷地打量她。

  「你跟你姊姊長得真像。」靜下心來看,她的眼角有顆小痣,神態也與那個高傲冷漠的巫女有所不同。

  「你見過姊姊?」

  「當年,她來時,我曾'有幸'一睹容顏。祝十五,你們族裡不是規定第一個瞧見你們容貌的外人,就必須負責任嗎?怎麼?才幾年工夫,你們連規矩都改啦?」

  祝十五見他神態自然,但身側雙拳緊握,忽而想到姊姊在世時,規矩尚未廢除,那……那豈不是--

  「既然你看見她的臉,那……那你不是要……」姊姊極重族內舊規,怎從不提起他?

  西門義跨前一步,瞇起眼,道:「所以,你是她的妹妹,必須要負責。」

  此人貌陰沉得可怕,明明有怒,卻不流露在臉龐上;目中也無寒光,但整個人比方纔還要令人覺得害怕,渾身散發「誰敢惹一個黃鼠狼,就來找我吧」的氣勢。她不由得抱著古書退後一步。

  「我姊姊早就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她死得更好,留下一堆爛攤子!你來得正好……我不知道你在祈福會上搞什麼花樣,不過你既是她的妹妹,就該會解咒,現在,我要你為我解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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