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不好啊。」小喜子結結巴巴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別說是我妹子了。就算有朝一日我娘親入了宮。我也會放鞭炮慶祝。」
男子雖面無怒色,但笑容收斂了些,揮了揮手。「沒你的事,出去吧。要再想討章公公的賞,朕就讓你伺寢。」
小喜子連滾帶爬的打開宮門,這時外頭飛快跌撞進一個人影。
章公公年有五十餘歲,動作還算矯捷,一進興慶宮,即刻伏拜了下來。
「皇上聖安。太后有令,請皇上立刻移駕昭陽宮。」章公公神色慌張的抬起頭。看著男子精光半射的眼。「皇上爺。金壁龍運圖史給賊……盜了去啦!」
第一章
長安城──
夕下時分,東四巷裡的長安百姓稀稀疏疏地,難得有人走進巷子裡。
一名女子年近二十,從背影看來個頭中等,身穿深藍素色的棉織衣裙,款式不怎麼流行,像是普通人家的裝扮。她這時,正從馬車上下來,走進巷子裡。
東四巷裡的店舖不多,約莫四、五家,大多是賣布、賣藥的。她匆匆略過較大的店面。走至巷底;巷底的右邊有小小的一扇木門──挺破舊的。她輕輕敲了敲,未久,乾巴巴的中年男子探出他那張小頭銳面的瘦臉。
「是紅螺書房的許老闆麼?」女子開口問。
中年男子朝她上下溜了一圈。「十二姑娘?」見女人點了頭,他才讓她進屋,隨即在門邊掛上綠色的帕子,輕輕的合上了門。
屋內,堆積著如山高的舊書、舊畫,上頭佈滿蛛網灰塵,女子輕拍了拍堆在身旁書籍上的灰塵,惹來一陣輕嗆。
「許老闆,您說的大秦版畫呢?」女子嘴裡迫不及待地問,手指像上了癮似地習慣的動了動,終是忍不住,埋在舊書堆裡翻找入眼的文書畫軸。
長安城什麼行業都有,但販賣舊書的店卻是少之又少,一般賣不出去的書大多是拿去當草紙,要不就包東西去了,哪還能完整的保留下來?
中年男子默不作聲的離開屋內,想必是去拿大秦版畫。
女子使勁拍淨舊書上的灰塵,想挖寶書卻叫污濁的空氣再度給薰嗆住;暖暖蜜色的臉頰沾了不少黑塵。她的容顏不若蓮萼,肌膚不比凝雪,算是平庸之姿,加上她的棉衣寬大更探不出身子的玲瓏曲線。
總言之──她不是美女,自然也未搭上今年各地紅顏秀女入宮的名單上。
「啊!」一聲驚叫溢出唇畔,只因太過沈迷翻找書畫,而沒發現一雙猿臂纏上了她的蠻腰,將她整個身子提抱了起來。
濃郁的男性香味蓋過腐朽味兒,飄進她的嗅覺裡。
「別怕,」她耳邊響起黏呼呼的媚音。「十二妹子,我是你錢哥哥……哎唷!」俐落的腳跟狠狠的踹中他的命根子,他痛呼一聲,顧不得懷裡抱著佳人,直接捧著下體跳來跳去。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裙上塵埃。
「你、你、你……想謀害我嗎?」錢奉堯顫抖的指著她,另一隻手還撫著痛處。混賬!該死!這個醜八怪想害他絕子絕孫嗎?
「你是錢奉堯?」彎彎黑眸沉思了會,「就是那個登了三十二次門,我卻沒空搭理的錢家公子?」
他暗地裡咬牙,深吸好幾口氣,才收起不雅的姿態,擠出輕浮的笑容。他原就細皮白肉的,俊逸的顏貌如宋玉再世,今兒個為了能生米煮成熟飯,特地換上瀟灑的絲織長衫,使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屬翩翩俊郎。
這醜女是眼瞎了嗎?
「十二妹子,前幾回登門不是拜訪,而是求親。」他露出憐憫的笑,輕搖手中紈扇。「瞧瞧你,都過了論及婚嫁的年歲,還成天埋在雕版裡。雕刻只能賺銀子,可不能在你獨守空閨的時候給你溫暖;等你嫁進我錢家門,你愛怎麼刻就怎麼刻,憑著我肚裡文采加上你雕版技術,必能冠於長安之首……」忽然,他住了口,見到她似笑非笑的神色。
錢奉堯低低哼了一聲,他討厭醜女,尤其是那種捉摸不定的醜女。可惡!要不是為了她的雕版手藝,憑他堂堂錢家雕版第十二代傳人,沒事吃飽撐著娶個醜八怪回家成天對望嗎?
可惡!可惡!馮府無子,但卻有二十個女兒,馮無鹽排行第十二,是二十個女兒裡唯一的醜女,適巧又過了婚嫁年齡,原以為登門向馮老頭求親是輕而易舉的事,哪裡知道那怪老頭死都不肯放手──
「你要求親?行!聘金聘禮比照一般貴戶人家。除了十二不嫁,十三到二十你要哪個?」當初,馮老頭眼眨巴眨巴的望著他,像要他趕緊隨便娶一個回家,也好少吃馮府一口飯。
天啊!他誰都想娶,就是不想娶這個「無鹽」回家!
馮家女子個個容顏若芙蓉,尤其十六女,傳說是九天玄女下凡的美人兒,連西施見了她都會降格成東施,他早想一親肌膚;他閉了閉眼,忍住胸口上的心猿意馬。無所謂!等他今兒個先跟十二生米煮成熟飯.將來再把小姨子佔為己有──
他嚥了嚥口水,一睜開眼是無鹽的臉蛋,他的視線移到她的身子,除去長相不談,方才抱住她的纖腰時,還真看不出她挺有曲線的,不如待會行動時手拿扇蓋住她的臉,眼不見為淨。腦袋瓜裡想著那九天玄女的十六妹子……他的眼濃濃濁濁的,陶醉起來,比起屋內的空氣還噁心,馮無??見他步步進逼,連忙警覺的退後。
「錢公子,你想做啥?」
「十二妹子,我可等不及啦!我這第三十三回登門求親可以等明兒個,現在讓我抱抱你,可別躲啊,這種地方你能躲哪兒去?」他一把抓了個空,馮無鹽拎起長裙跑到另一個死角去,大聲呼叫許老闆。
「嘿嘿!你愛叫,我不阻止你,這是死巷,你愛叫多久就叫多久,反正待會兒你會叫的更厲害。我沒玩過良家婦女,但既然你就要是我娘子了,早破瓜晚破瓜都是由我來,不如現在破……」他瞪大了銅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