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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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猜不出來呢?」

   

  「哎,猜不出,那就表示大哥的直覺有誤,更顯出咱們朝夕相處都無默契,還談什麼知心?」言下之意,就是人也別娶了。

   

  他注視她良久,黑眸精光乍現。「好,碔砆,要摘下你這朵花還真不容易,你的氣味、你的身形、你的容貌烙在我腦海近十年,我豈會猜不出來?你敢下戰帖,我就敢接。」

   

  笑眼彎彎,她心裡已有計。忽然,風吹草動,彷彿有人在笑。明知是風聲,譚碔砆仍舊不由自主地回過身,望著書房。

   

  「碔砆?」聶滄溟似乎也聽見風聲。

   

  她癡癡望著書房好一會兒,才說:「數年光陰為了璇玉哥哥而身處官場,如今我要還我的女兒身,重新自己的生活了。」

   

  風又吹,讓她衣袂飄起,好像聽到有人在說:少裝得像委屈你自己了,分明是你貪懶貪鮮,在官場玩了七年才肯辭官。

   

  「碔砆,夜涼如水,早點回去吧。」

   

  「嗯。」她笑顏粲粲,接過他的外衣披上,又看了書房一眼,才與聶滄溟雙雙離去。「大哥,你想咱們半夜在此談心,明日會不會有人傳出有一對幽魂在此?」她笑問。

   

  「你已經讓人以為此地有魂不歸地府了。」

   

  「大哥,你打一開始就跟蹤我?」遠遠的,傳來她吃驚的聲音。

   

  「不是跟蹤,只是好奇你半夜擺脫殷戒,會去哪兒?」

   

  「若我是去會情郎,大哥會有何反應……」聲音愈來愈遠,終至消失。

   

  荒廢的譚宅裡,風不止。

   

  繡芙蓉2003年7月11日更新

   

  三日後,大街上人來人往,每走一步,同時擦身而過的就有五、六人之多。

   

  「今天是什麼日子?竟有這般多人。」聶滄溟立於大街中央,目光一一越過所經過的姑娘家。

   

  「爹,不是特別日子,是前兩天打更夫瞧見城西荒廢的譚宅在鬧鬼,好像先是譚家長子顯了靈,按著病死的譚姑娘也跟著出現,在譚宅裡飄蕩。城裡人怕遭災,這幾日天天上香呢。」小堇在旁監視說道:「爹,碔砆姐姐要我轉告您,您一有動作就表示您要猜了,猜之前切記三思再三思。」語畢,掩嘴偷笑。

   

  聶滄溟瞪她一眼,在大街上緩步走著。街極長,不停有人在走動;兩旁有攤,前頭有大廟,廟前有乞丐,來上香的婦女甚多。方纔已去過廟裡,並沒有神似譚碔砆之人,他退出廟,在大街上來回閒逛。

   

  「爹,要猜了嗎?」小堇追問。快要正午了,終於見到爺走到攤販前,灼灼瞪著一名背對他的姑娘。

   

  那姑娘的背影極像譚碔砆,站在賣簪子的攤子前,是在暗示什麼嗎?當年認她當義弟,便是以一枝金花簪當見面禮。當時她面不改色,假意怒斥他為何要送女人物品,他故意推說將來可以轉送給未來的弟媳。

   

  她在此選簪,是在暗示她的身份嗎?

   

  「爹,不能再近身,一近身,你就真要猜了。」小堇再次提醒,遭他瞪眼。

   

  他轉身離去,小堇與殷戒對望一眼。「爹,為什麼你不猜她?」

   

  「碔砆絕不會這麼輕易讓我猜中,她是在設陷阱,好讓我用盡三次機會。」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讓他猜不出來,她真會高興嗎?

   

  街頭有紅轎迎面而來。

   

  有人叫道:「是有人要嫁娶嗎?」

   

  「我怎麼一點也沒聽說?是哪戶人家要嫁娶?」

   

  聶滄溟聞言,立時注意起來。

   

  「無人嫁娶,就不該無故出現紅轎。」八人抬轎而來,他眼尖,瞧見小堇微微側過臉,極偽裝作自然貌,眼神卻飄忽不定。

   

  小堇一點心機也沒有,性子率直,難以隱瞞心事。他遲疑了下,紅轎往他面前而過,從轎窗望去,紅紗飛舞,隱約瞧見轎裡新娘露出鼻子以下的容貌,極像譚碔砆。

   

  小堇的拳頭緊握,殷戒面具下的視線緊緊跟著轎走。

   

  「她先露假給我猜,料定我心會懷疑下一個神似者;一遲疑,就會讓她溜走,讓她以真亂假,逃過我眼下。」他喃道,心意一定,躍過轎頂,停在轎前。「且慢要走!碔砆,你——」掀開轎幔,正要拉下新娘頭巾,赫然注意到新娘筆直的坐姿,迅速收手,連退數步。「你不是碔砆!」

   

  「來不及了,爹,你已算是猜了一次!」小堇叫道。隨即全身顫抖不已,高興地自語道:「我竟能騙倒爹這個老狐狸,我竟誆了他,幸好碔砆姐姐教了我一夜的神態與動作。」

   

  聶滄溟微瞇瞪著她。「小堇!你這一年跟著她,倒真學了不少。」

   

  小堇臉紅了下。「不能怪我,我只是依碔砆姐姐的話……她說,你心眼太多,必定會以虛實來判斷。」

   

  聶滄溟不怒反笑。「好個碔砆,你想證明什麼明心靈相通嗎?」他往客棧走去。

   

  殷戒緊跟而上,說道:

   

  「她扮女裝,很美。」

   

  「你看見了?」

   

  「我是第一個瞧見她扮女裝的模樣。」殷戒乎靜地說道:「從她回故鄉之後,在晚上時常換固女裝。」

   

  這是在挑剔,抑或暗示他?殷戒一向少言少語,容易讓人忘了他的存在,然而只要碔砆下班之後回到聶府,有她的地方必能瞧見他隨侍在側。日夜如梭,他將殷戒當孩子看待,但孩子會成長,不知不覺中,殷戒已有高瘦之身,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了。

   

  沒見過他面具下的容貌,也不想主動去探知,只猜測他的容貌必曾帶給他一段傷心往事。

   

  「你大可放心,我不愛女人,也不愛男人,我對她,只有男女之愛外的情感。」殷戒以為他沉默,是誤會他對譚碔砆的感情,補述道:「再者,我有自知之明,絕不會去愛上一個我駕馭不了的人。」

   

  聶滄溟微笑,忖思起殷戒乎日話少,但說起話來條理分明,讓他留在碔砆身邊固然有用,但他已二十出頭,再留下來只會扼殺他將來的前程。或許等他與碔砆成親之後,將殷戒送往南京聶府或者再多念幾年書,多接觸些不同形貌之人,強拉他出塔外,對他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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