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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狀,露齒而笑;他的笑顏在陽光下更顯燦爛,即使連她看慣了冬芽的美色,也不由自主的回過神注視,真想問他是男是女。
「你在侮辱我?」元巧有些不悅。「要不是我還挺喜歡你的,我早把你丟進湖裡就此沉屍。我這一身打扮你還看不出我是男是女,難道要我脫了衣服給你驗明正身?」
余恩一驚,這才發現先前不自覺將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
「有事問出來,你嚇成這樣幹嘛?我真像吃人魔鬼嗎?」
「不……不,我只是不常說話而已。」習慣將心事藏在心底,來到聶府後,總覺得自己有些變了,卻又說不出哪裡變了。
「不常說話如何溝通?」他搖搖頭。「我可沒七哥的好本事,能夠不言不語又能讀透你的心。來來,余恩兒,叫我聲十二或者元巧吧。既然你是七哥的貴客,就也算是我的朋友,理應我是要好好招待你的。」
「朋友?你……也是?」
「嘿,你這什麼口氣。」他瞪著她。「是不將我當回事,還是在你心裡只有七哥能當你朋友?」
「不不,我沒這意思啊。」即使少與十二碰面,也曾聽懷安提過聶府裡最讓人寶貝疼愛的非聶十二莫屬。
他像發光體,足以讓他週遭之人相形失色,即使是冬芽與他並站一起,她也難以想像冬芽會壓下他的光采。
這樣的人……親切而頑皮,像弟弟,卻與如妹的冬芽完全不同的性子。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我愛交朋友,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啦。」他狡黠的眨眼。「既然是朋友,就為我說說好話,請七哥不要一大早唸經,吵得我連個覺也睡不好,不過千萬不要說是我提的啊。」
「七爺唸經是為修身。」她為聶七辯駁。
「赫!你到現在還叫他七爺?」
「我敬重他,當然叫他一聲七爺。」她低語,想起他突來的親吻。唇尚發燙,他的味道久久不散,她下意識的摸上她臉頰的淡疤。
「敬重啊……」元巧精銳的將她的舉動收入眼,不動聲色的笑道:「敬重可不是朋友間會有的事。讓我來告訴你,我與朋友之間做什麼。」見她一臉專注傾聽,他開心道:「就像現在划船、賞景啊,把你的臉往左右各轉一次。這湖泊雖是人工的,但卻力求自然之美。瞧見了沒?瞧見了沒?右邊有座鏡橋,細雨紛飛之際上去玩最好,改明兒我偷偷帶你上去,你會彈箏嗎……不會?倒也無所謂,下回我搬古箏上去,我彈箏你唱歌;要不,就來玩舞劍,只要不唸書,什麼都好……」
聽他繪聲繪影的,淨說些她不曾接觸過的事,不由得心生嚮往。余恩閉上眼,春風拂面,耳畔是他有趣而淘氣的朗音,他與聶問涯的聲音大不相同,後者沉穩而溫和,雖隱約有暴怒之感,卻叫她。
「紅粉知己。」他忽然說道,驚醒她的神智,連忙張開眼,見他眉開眼笑的。「你就當我的紅粉知己好了。七哥那兒你也別理,就專心當我的紅粉知己,什麼書也不用看,只須陪箸我吃喝玩樂,你說好不好?」
「不,」她嚇了跳。「我答允過七爺……」她受寵若驚啊。
進了聶府之後,只覺天地顛倒了。她原就不受人注目,為何聶家人皆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元巧之貌巧奪天工,舉手投足流露無邊魅力,即使他年紀尚小,也能感覺將來會有多少少女為他失魂。依他這樣的人,萬萬不會注意到她的啊……她的手又撫上淡疤。
「啊,你臉紅啦?是為我臉紅嗎?」突地放下槳,抓住她的柔荑。她的雙手長繭而沾泥,他也不以為意的湊上臉口「是為我吧?為我臉紅的姑娘家不知凡幾,偏我也有我的格調口好,就你了,不將你搶來當我的知己妹子,我就不放手。」嘴要湊上去親她的粉頰,她一驚,連忙後退,小木舟劇烈搖晃,嚇得她不敢再動。
「你……」
他色迷迷的逼近過來。「你呢,只能二選一,讓我親親或者掉下湖裡,你不會游水吧?那就不要亂動,讓我親一下就好。」
「不……你,你退開。」她驚惶說道:「我的臉會紅,是因為……因為你生得好看,好看到世間幾乎難找了,這樣的賞心悅目,任誰都會不由自主的臉紅,但那不表示我喜歡你啊……」
「不喜歡我?我就不信像我這麼好看的男孩,你會不喜歡。讓我親親,你就會理解我的好……」
「登徒子!」她脫口忍不住叫罵,心驚肉跳。「我沒想到像你這般絕色的少年竟會像個……像個小色狼!」與她先前對他的印象相差甚遠。聶七怎會有這樣的弟弟?
元巧眨了眨漆黑的眼眸,站起身退後幾步,露出清俊的笑顏。「你瞧,連好看的人都不見得是正人君子呢。」
她一怔。「你……」他言下之意是什麼?
「意思就是美醜不分,心好就夠啦。我告訴你吧,我家兄弟十二個,雖然各有特色,但絕不會丑到哪去,偏偏我八哥是個相貌極為可怕的男子。老實說,我小時第一次見到他時,也忍不住給嚇昏過去。可他心地好,好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外頭的人見了他就怕。美醜之分具有這麼重要嗎?就像我,人人都說我好看,好看得讓人無法轉移視線,就直覺以為我是個高貴的好人,幸而我真是好人,若我憑著一臉貌相去騙人,去強佔人家閨女,你說那些閨女看著我,誰能不被我騙到手?而你,」他皺皺鼻子,淘氣的笑言道:
「你是不怎麼漂亮,人也害羞了點,可我就喜歡嘛。你不必自卑到連連摸著你的臉,那小疤是瞧得見的,但那又如何?有沒有疤也是你啊,所以別再摸了,喜歡你的人,豈會在意那點小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