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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巧停下腳步,隨口說道:「是嗎?你學得如何了?」
「雖然沒有餘恩的手藝好,不過我已盡力了。」冬芽細眉微蹙。「不過師兄似乎不太愛我與余恩親近。」
「你們雖然倩同姐妹,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你有你的大師兄,余恩兒也有我七哥,也許是你師兄不願將來你們分開時,你太難受吧。」
「嗯,我想也是。也許是七爺讓余恩有如此改變的。她以往都不愛說話,老抿著嘴,現在她變得多笑呢。」她歎口氣。「本來師兄說余恩沒死,我高興得緊,心想從此以後又能在一塊,可是現在……也好,等馭食饗宴結束之後,我與師兄便會離開。」她露出天真的笑,食指移往他們離去的方向,說道:
「你要找余恩,就快去吧,別跟我多聊啦。」
元巧頷首舉步,臨走前瞥她一眼。她仍是笑臉迎人的,但方纔言語裡似有幾分眷戀過往的生活。
她是發現了什麼嗎?
「快去啊!」她催促。
元巧轉身快步離去。她是怕他去晚了,只剩餘恩兒的屍首嗎?心理忽然閃過這個念頭。她若真發現,為何不要她師兄收起殺人之心?
繡芙蓉2003年10月24日更新製作
「你真變了。」那男人的聲音響起,元巧立刻閃到一旁。
「多謝師兄稱讚。」余恩微微一笑。
他注視她良久,才說:「你真幸運,有這一家子的人當靠山。每天都有人按時守著你,就連現在,只怕也有人在旁窺視。」
「師兄若不想殺我,他們又何必勞師動眾?我只恨我自己身無武技。」現下該是元巧守著她吧。
「我想過了,當初我讓冬芽李代桃僵,就是為了讓她之名在南京城流傳,進而成為天下名廚。如今馭食帖打死了多少名廚,如果冬芽能勝那饗宴,就等於踩著他們的名號往上爬,你要能助她成功,我就不殺你。」
「我已經盡心盡力了,冬芽能學多少,就不是我能幫忙的範圍了。任何一個廚子都該由最初做起,冬芽少的是經驗,沒有經驗就要有天分;她有沒有天分,我不敢說,我只能盡力。」
她真是變了,變得自信而不畏人。真不知那一夜未將她殺死是幸抑或不幸。如果現在將她殺了……等發馭食帖之人出現了,也一併殺掉,再假造名目,將冬芽兒拱上名廚之位——
轉念之間,殺念再起。元巧見不對勁了,連叫道:「住手!」疾步閃出,接住他那一掌。
掌化五爪,抓住元巧的手腕,元巧痛叫一聲,難以反抗。他只手擊向元巧的胸前,注視他痛縮的臉,才要打到,又莫名的及時收回,將元巧狠狠的摔了出去。
「元巧!」
「他們倒是聰明,要一個武藝差勁的人保護你。」他冷笑一聲。
「這人說的是。」樹林之間傳來淡淡不悅之聲。「要你好好學武你不學,要你好好唸書,一本論語念上個把月,你再這樣混下去,到三十歲都毫無作為,簡直丟聶家人的臉。」
元巧暗叫糟,掙扎了會兒,爬起來,見到不遠處有三隻腳……不,不是三隻腳,是一個男人杵著枴杖站在那兒,但茂盛枝葉遮去男人的容貌。
「三……三哥……」元巧的臉白了。「我不是沒用,是他正好抓到我脫臼過的手,這一用力,又把我的手臂給弄到脫臼啦,痛死了!這該怪七哥,當年他不瘋狂打人,我就不會上前阻止,一阻止,我這手就讓他結拉脫了,害得我動不動就脫臼。」他抱怨。
「聶三!」余恩叫道。來府多日,從未見過聶三,只知他終日待在上古園,偶爾幾次出園,也陰錯陽差的錯過。
「正是。我本來出來想見見少讓老七再做葬花這等娘娘腔舉止的女子,沒想到撞上這一場打鬥。」
「不過是個瘸子!」師兄叫道,動手極快的擊向余恩。
「三哥,救命啊!」
「你可以打死她,不過跟你一同來的女人也別想活著離開!」聶三厲言說道。他及時煞住,瞪著被枝葉遮住面貌的聶三。
「一命抵一命,大明律例裡是有這麼一條。你要不要試試?」
元巧感動的望著聶三。念過七、八萬冊書的人就是不同。嗚,真是佩服極了三哥,連瘸了腿都能打退惡人。
「師兄,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我說過我不會與冬芽爭廚名之位。」
「我雖然不懂廚技,但這幾日瞧你教冬芽之時,似是極為高興。你以前在師父面前不曾露出這樣的神色,我怎能相信你不再煮飯燒菜?」
「我會煮飯燒菜,不過從此以後,我煮飯燒菜只給知心人吃,你大可放心。」
「知心人?」
「知我菜心之人不多,你放過我,讓我為懂我的人偶爾煮飯燒菜吧。」
他瞇起眼,猜忌之心畢露。
「你要在聶府眼下傷人是絕沒有活路的。你沒有,跟你來的女人也沒有。」聶三慢條斯理的說道:「不就是要培養一個名廚出來嗎?我汲古書齋裡有好幾本絕版的食譜,至少失傳一百年以上,你要,我盡數給你。苗余恩不過是世間裡其中一個懂廚藝之人,你殺了她,也只是殺掉上萬廚子裡的一個而已,何不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讓你的女人更上一層樓?淨在這裡殺人,她做的菜難以下嚥,又有什麼用?」
余恩的師兄瞪著他,腦海裡是那幾本的絕版食譜。食記已失,他也不信余恩會將所有廚技毫不保留的傳給冬芽……「好!我允你不殺她,但你不要騙我,那食譜若是假的,就不要怪我殺掉全部的聶家人!」
聶三輕哼一聲,轉身離去前,跟身邊護衛說道:「朝生,帶他跟著到上古園吧。」
余恩的師兄臨走前看元巧一眼,後者齜牙咧嘴的。「三哥,我的手臂還沒接回來,你就要走啊?」